書房夜談之后，舒蘭感覺自己和胤禛之間仿佛打破了一層看不見的隔膜。他依舊忙碌，她依舊打理著府內府外的事務，但空氣里流動的東西不一樣了。

  他會在她送點心去書房時，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，將她帶到身邊坐下，哪怕只是安靜地待一會兒；他會在聽到她隨口提起“文翰齋”某位老主顧的趣事時，眼底浮現(xiàn)真切的笑意；他甚至在一次用膳時，注意到她多夾了一筷子蟹粉豆腐，便默不作聲地將那盤菜換到了她面前。

  這些細小的改變，如同春風化雨，無聲卻深刻地滋養(yǎng)著舒蘭的心田。她清晰地意識到，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感情，早已超越了最初的“合伙人”定位和生存需求。那種因他信任而產(chǎn)生的踏實感，因他維護而產(chǎn)生的甜蜜感，因他笨拙關懷而產(chǎn)生的心動感，交織在一起，讓她真正體會到了“心悅”二字的滋味。

  在這種微妙的氛圍中，迎來了初六。

  這一日，四爺府側門洞開，披紅掛彩，儀式規(guī)整，一切都按內務府的章程進行，挑不出半點錯處。舒蘭作為嫡福晉，端坐正堂，接受了年氏的跪拜奉茶。

  當那個穿著桃紅色側福晉吉服、身姿窈窕、低眉順眼的女子被引到她面前時，舒蘭平靜地打量著她。

  年氏，年素年。確實如傳聞中所言，生得極美。不是李側福晉那種嬌艷張揚的美，而是一種我見猶憐、清麗脫俗的美。眉眼精致，皮膚白皙，行禮的動作如弱柳扶風，姿態(tài)放得極低，聲音也是柔柔糯糯的。

  “奴婢年氏，給福晉請安，福晉萬福金安?！彼p手舉著茶盞，頭垂得很低。

  舒蘭接過茶，淺淺抿了一口，依照規(guī)矩說了幾句“往后安心住下，和睦相處”的場面話，聲音溫和，卻不失嫡福晉的威儀。她注意到，年氏接過她賞下的見面禮時，手指微微有些發(fā)抖，不知是緊張，還是別的什么。

  儀式結束后，年氏被引往早已為她準備好的、位于府邸東路的“漱玉軒”。那院子位置不錯，景致清幽，里面的布置陳設也都是按側福晉的份例，甚至略高出半分，足見胤禛（或者說內務府）給足了年家面子。

  晚上，按規(guī)矩，胤禛需宿在年氏處。

  舒蘭獨自坐在正院窗邊，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，心里不是沒有一絲波瀾。但她很快便將那點微妙的情緒壓了下去。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，這是規(guī)矩，也是政治需要。她相信胤禛昨夜在書房里的承諾和那個擁抱的溫度。

  她拿起之前沒看完的“霽月軒”擴張計劃書，強迫自己沉下心來。

  不知過了多久，院子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。

  舒蘭有些詫異地抬頭，只見胤禛穿著一身常服，走了進來，神色如常，只是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。

  “爺？您怎么……”舒蘭站起身。

  “嗯，”胤禛走到她身邊，很自然地拿起她手邊的計劃書看了看，“那邊安置下了。過來看看你。”

  他就這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，卻像一股暖流，瞬間沖散了舒蘭心中最后那點不確定。他沒有留在漱玉軒，而是在這個對新入府側福晉而言至關重要的夜晚，來到了她的正院。

  這已經(jīng)不是一個簡單的“信任”可以解釋的了。這是一種明確的姿態(tài)，一種無聲的宣告，更是對他自己心意的遵從。

  舒蘭看著他，心頭涌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和悸動。她發(fā)現(xiàn)，自己好像……比以前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