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書局與輿論陣地
窗外那聲輕微的響動讓舒蘭一夜沒睡踏實。第二天一早,她頂著兩個黑眼圈,正準備叫常順加強一下院子周圍的巡查,蘇培盛就來了,帶來的消息讓她瞬間把這點不安拋到了腦后——胤禛南巡的旨意下來了,三日后動身。
“爺讓奴才跟福晉說一聲,”蘇培盛恭敬地說道,“爺不在京這些時日,‘霽月軒’和學(xué)堂那邊,福晉多費心。若有急事,可通過奴才遞消息?!?br />
舒蘭心里咯噔一下。雖然早知道他要走,但真到了跟前,還是覺得有點突然,更多的是壓力山大。老板要出差了,把兩個最重要的“項目”全權(quán)交給她這個“合伙人”,這信任是有了,可擔(dān)子也實實在在壓下來了。尤其是“霽月軒”,現(xiàn)在明顯被八爺府盯上了,胤禛這一走,還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。
她穩(wěn)了穩(wěn)心神,問道:“蘇公公,爺這一去,大約多久?”
“快則一月,慢則兩月?!碧K培盛回道,“爺還吩咐了,讓福晉您……穩(wěn)住即可,無需冒進?!?br />
穩(wěn)住?舒蘭心里苦笑,樹欲靜風(fēng)不止啊。人家都派商業(yè)間諜上門了,能穩(wěn)得住嗎?
送走蘇培盛,舒蘭立刻進入了“老板出差,我來扛事”的狀態(tài)。她先把常順和周富貴叫來,開了個緊急會議。
“爺南巡這段時間,‘霽月軒’一切照舊,但要加強戒備?!笔嫣m神色嚴肅,“常順,前廳的伙計你再篩一遍,確保都是可靠的。后院的‘檔案室’加把鎖,除了你我,誰也不準進。周師傅,后廚盯緊點,采買的食材你要親自驗收,防止有人做手腳。”
兩人都意識到事情重要性,連連點頭。
接著,她又去了一趟學(xué)堂。戴鐸老先生倒是把五個學(xué)生管得挺好,阿克敦、阿林他們比起剛來時規(guī)矩多了,額爾赫依舊沉默,但交給他的策論寫得越來越有深度。舒蘭稍微放心了些,囑咐戴鐸照常教學(xué),若有人來打聽,一律按之前統(tǒng)一的口徑回應(yīng)。
安排好這些,舒蘭還是覺得心里不踏實。胤禛在,就像有座大山鎮(zhèn)著,很多宵小不敢妄動。他這一走,光是“穩(wěn)住”恐怕不夠,得有點主動防御的手段。
她想起之前胤祥推薦鋪面的人情,覺得這條線不能斷。于是又以感謝十三爺關(guān)心“霽月軒”生意為由,送了些新做的點心和茶葉過去,順便委婉地提了提四爺南巡,自己獨自打理生意有些忐忑云云。她相信,以胤祥的聰明和義氣,自然會明白該在必要時照應(yīng)一二。
做完這些,舒蘭坐在書桌前,開始琢磨更深層的問題。胤禛讓她查江南漕運的案子,現(xiàn)在他人去了江南,主戰(zhàn)場轉(zhuǎn)移,那京城這邊呢?“霽月軒”收集情報的能力畢竟有限,而且目標太明顯。她需要另一個不那么起眼,卻能接觸到不同人群的據(jù)點。
她的目光落在了之前計劃開酒樓時,順手盤下的、離“霽月軒”不遠的一處小門面上。原本是想留著以后擴張用的,現(xiàn)在正好派上用場。
開個書局!舒蘭腦子里靈光一閃。這年頭,能看書、買書的,多少都是識文斷字、有點身份或者想法的人。官員、文人、甚至是各家府上的清客幕僚,都可能成為書局的客人。在這里,能聽到的議論可能更深入,涉及的范圍也更廣。而且書局比酒樓低調(diào),不容易引人注意。
說干就干。她立刻叫來常順,把這想法說了?!啊蹅儾毁u那些常見的四書五經(jīng),多進些雜書、游記、地方志,甚至是些話本小說。環(huán)境弄得雅致點,提供些茶水點心,讓人能坐下來慢慢看,慢慢聊。”
常順現(xiàn)在對自家福晉天馬行空的想法已經(jīng)見怪不怪了,立刻領(lǐng)命去辦。
舒蘭又想到,既然要掌握輿論,光靠聽還不夠,還得能引導(dǎo)。她想起前世看過的那些暢銷書和公眾號文章,核心不就是抓準人心、設(shè)置議題嗎?或許,她可以“創(chuàng)造”一些內(nèi)容?
她鋪開紙,嘗試著用通俗易懂的白話文,寫了一個短篇的話本子,講的是一個清官智破地方豪強勾結(jié)漕幫、侵吞公款的案子。故事寫得跌宕起伏,把貪官的伎倆和清官的智慧都寫得很生動。她沒署名,打算等書局開張后,混在其他話本里流傳出去,試試水。
三天后,胤禛輕車簡從,悄然離京。舒蘭站在府門口,看著車隊遠去,心里空落落的。
接下來的日子,她果然忙得腳不沾地?!办V月軒”那邊,雖然她嚴加防范,但還是出了點小麻煩——有人故意在酒樓門口鬧事,說吃了這里的東西拉肚子;還有競爭對手散布謠言,說“霽月軒”的食材不新鮮。好在常順處理得當,周富貴也硬氣,當場驗看食材,戳穿了謊言,才算有驚無險。
舒蘭心里明白,這恐怕只是開始,是有人試探胤禛離開后,她這邊的分量和反應(yīng)。
與此同時,名為“墨香閣”的書局悄悄開張了。正如舒蘭所料,來這里的人三教九流都有,議論的話題也從朝堂八卦到市井趣聞,無所不包。舒蘭安排的人混在其中,默默地收集著信息。而她寫的那本“反腐話本”,居然意外地受歡迎,不少人來打聽作者是誰,還想看后續(xù)。
這天,常順從書局回來,帶回一個消息:“福晉,今天有個在八爺府上當清客的秀才,在書局里跟人議論江南漕運的案子,話里話外,都在暗示是四爺……辦事過于嚴苛,才引得下面人心浮動,出了亂子。”
舒蘭眼神一凝。來了!對方看胤禛不在,開始在京里造輿論,往他身上潑臟水了!
她沉思片刻,對常順吩咐道:“去找?guī)讉€口齒伶俐、信得過的說書先生,把咱們那個‘清官智破漕運案’的話本,好好潤色一下,在幾個熱鬧的茶館里講講。重點突出那些蛀蟲是如何欺上瞞下、中飽私囊的!”
你想攪渾水?那我就把水攪得更渾一點!舒蘭握緊了拳頭,感覺京城這沒有硝煙的戰(zhàn)場,因為胤禛的離開,驟然變得緊張起來。而她這個留守的“合伙人”,必須獨自面對這一切。她寫的那個話本子,能擋住對方潑來的臟水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