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“心病”還需心藥醫(yī)?
舒蘭讓云珠送去野山參,禮數(shù)周全,姿態(tài)做得十足。李側福晉那邊自然是千恩萬謝地收下,至于背后如何咬牙切齒,就不得而知了。胤禛果然在忙完公務后,去李側福晉院里探視了一趟,但據眼線回報,停留時間不長,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出來了。
這場風波看似暫時平息,但舒蘭敏銳地察覺到,府中的空氣里依然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緊張感。李側福晉的“病”成了一個懸而未決的由頭,隨時可能被再次利用。
這日,舒蘭正在書房整理新一批的河道治理資料,蘇培盛悄聲進來,面色有些為難,稟報道:“福晉,李側福晉跟前的趙嬤嬤又來了,說側福晉雖身子見好,但心中郁結,夜不能寐,太醫(yī)說這是心病,需得寬慰。側福晉想請爺?shù)每諘r,再去說說話……您看,這……”
舒蘭執(zhí)筆的手頓了頓,心中冷笑。果然來了,“心病”這招,真是屢試不爽。她放下筆,臉上看不出喜怒,只平靜地問:“爺可知此事?”
蘇培盛躬身道:“奴才還未回稟爺。先來請示福晉的意思。” 這態(tài)度,已然是將舒蘭當成了需要尊重和請示的“內當家”。
舒蘭沉吟片刻。若直接攔著,顯得她善妒不容人,落了下乘。若不管不顧,由著李側福晉一次次用這借口纏著胤禛,不僅煩人,久而久之,難保不會真的勾起胤禛的憐惜。她必須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。
“心病還需心藥醫(yī)?!笔嫣m緩緩開口,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側福晉心中郁結,想必是閑居日久,難免多思??傋尃斎捨?,爺朝務繁忙,終究不是長久之計?!?br />
她看向蘇培盛,吩咐道:“蘇公公,你去回趙嬤嬤,就說爺近日為春耕和漕運的事勞心,時常熬夜。福晉體恤爺,也關心側福晉的身子。既然太醫(yī)說是心病,光悶在屋里反而不好。我瞧近日園子里玉蘭開得正好,后日若是天氣晴和,不如請側福晉,連同宋格格、耿格格一同到園中水榭小聚,賞花品茗,散散心。我也會親自作陪。人多熱鬧,說說笑笑,或許比一味用藥更見效?!?br />
這一招,叫做“化被動為主動,將私人邀約轉化為集體活動”。你李側福晉不是要“寬慰”嗎?好,我作為嫡福晉,組織團建,關懷下屬,名正言順。把其他格格也拉上,既避免了胤禛單獨面對她的尷尬,也彰顯了自己主母的大度和公正。至于胤禛來不來,反倒不重要了。他若來,是參與家庭活動;他不來,也是忙于公務,誰也說不出錯。
蘇培盛是何等精明之人,立刻領會了舒蘭的深意,眼中閃過一絲欽佩,連忙應道:“福晉思慮周詳,體貼入微,奴才這就去回話。”
消息傳到李側福晉耳中,她氣得差點真犯了心口疼。她本想借病裝柔弱,博取胤禛單獨相處的機會,沒想到舒蘭輕飄飄一句話,就把事情變成了嫡福晉主持的“后院聯(lián)誼會”!她若拒絕,就是不給福晉面子,不識好歹;若答應,那一番精心打扮和準備好的說辭,在眾人面前還有什么用處?
可形勢比人強,舒蘭占著大義名分,她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,強撐著笑臉應下。
后日,天公作美,風和日麗。水榭里果然擺開了茶果點心,舒蘭坐在主位,神情自若。宋格格依舊是怯怯的模樣,耿格格則是一臉看好戲的興奮。李側福晉強顏歡笑,妝容精致卻難掩眼底的郁色。
舒蘭仿佛全然不覺,笑著招呼大家賞花、品茶,話題從花木養(yǎng)護說到京城時興的衣料花樣,就是不提“病情”二字。氣氛看似融洽,實則暗流涌動。
聚會進行到一半,蘇培盛卻突然來了,對著舒蘭行禮道:“福晉,爺方才回府,聽聞福晉在此設宴,說讓福晉不必著急回去,他晚些時候再過去找您商議……商議育嬰堂春季防疫章程的事?!?br />
這話一出,滿座皆靜。
李側福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胤禛回府了,卻沒來參加她也在場的聚會,反而特意讓人傳話給舒蘭,約的是“商議公務”!這無聲的對比,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,扇在了她的臉上。她借口“心病”爭來的,不過是一場無人關注的鬧??;而舒蘭憑借實實在在的“事業(yè)”,卻贏得了胤禛主動的、基于公事的邀約。
舒蘭心中亦是一動,面上卻依舊平靜,對蘇培盛點頭道:“知道了,有勞公公回稟爺,我稍后便回?!?br />
賞花會草草收場。李側福晉稱病提前離席,背影僵硬。舒蘭看著滿園春色,心中并無多少勝利的快感,反而有些唏噓。女人的戰(zhàn)場,從來都是如此殘酷而又無奈。
然而,胤禛今晚的邀約,真的只是為了“防疫章程”嗎?還是說,他也洞悉了后院的這場無聲較量,并用這種方式,表達了他的態(tài)度?舒蘭收拾心情,向正院走去。無論原因如何,她都知道,經過此事,她與李側福晉之間的矛盾,已經徹底擺上了明面,再無轉圜余地。而胤禛那看似不經意的傳話,或許正是將這暗流推向臺前的一股力量。真正的暴風雨,恐怕要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