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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(guān)月荷好不容易從二號院擠出來,正好撞見放學(xué)回來的關(guān)愛國拼命地往里擠。
“二姐你怎么回來了?里頭咋樣了?我回來路上見大富大貴去找公安......不行!二姐你先回去嗷,我得進去瞧兩眼!”
學(xué)習(xí)不見他上心,湊熱鬧最積極。
這次回來,三號院各家都有人在。
“呀!月荷回家吃飯?。俊睆埗┮性谠鹤哟箝T旁,兩只眼睛黏在了關(guān)月荷抱在身前的包裹上。
關(guān)月荷淡淡地嗯了一聲,抬腿就往里走。
整個三號院,明面上嘴最碎的是丁大媽,第二碎是許大嫂。但日子過久了就知道了,張二嫂才是三號院嘴碎第一人。她背個身,傳出去什么謠言都不稀奇,三號院里除了她愛人張德勝和兒子張全斌,其他人都被她傳過小話,還是夸大的那種。
目前只有住在她家隔壁——西廂房第二間的周紅旗能治她。
正想到周紅旗,就見周紅旗的愛人金俊偉坐門口擇菜,身上穿的的確良白襯衫紅色毛衣和黑色長褲,腰上系著條灰色圍裙,比院里的兩個老師——初中老師謝振華、小學(xué)老師張德勝更像知識分子。
謝振華是最后一批大學(xué)生,覺得自己是銀杏胡同一等一的文化人,傲氣得很,眼睛都朝天上看。
張德勝雖然只有初中學(xué)歷,但自詡自己是和謝振華差不多的文化人,愛給人指點。
而金俊偉,只讀完初小,但看起來就是比張德勝、謝振華更像文化人。
用大爺們的話說:不愁吃喝不愁養(yǎng)家,還有人給他買好吃的好穿的,狗也能養(yǎng)出文化人氣質(zhì)來。
對此,林思甜覺得大爺們就是嫉妒金俊偉的軟飯吃得香。
沒錯,金俊偉是周紅旗招上門的,沒有工作,還是農(nóng)村戶口,每天只管在家做家務(wù)。
雖然金俊偉比周紅旗小六歲,看著就一干不了重活養(yǎng)不起家的小白臉,但周紅旗是五星汽車廠的四級焊工,光她的每個月拿到的錢票,多養(yǎng)活一個小白臉綽綽有余。
許大嫂一邊洗菜一邊抬頭看對面的金俊偉,嘴巴跨成拱橋,憤憤地小聲道:“小白臉整天捯飭給誰看呢?!”
當然是捯飭給紅旗姐看啊!關(guān)月荷心想道。
許大嫂也只敢小聲嘀咕幾句,要是金俊偉聽到了,肯定會給周紅旗告狀。而周紅旗,話多,也有的是力氣揍人,不論男女老少,抬起拳頭哐哐就是干。
所以,張二嫂被周紅旗揍過幾次,嘴巴也就嚴實了。
“月荷回來啦!”
許大嫂這一聲招呼熱絡(luò)得讓關(guān)月荷起雞皮疙瘩。
“咋不和成才一塊兒回來呢?你說說你倆,從小一起長大的,現(xiàn)在還在一個廠里上班,多般配不是?”
算盤珠子都崩到她臉上來了。
“嫂子你們家分家了?”
許大嫂差點沒轉(zhuǎn)過彎來,愣了一會兒才茫然道:“什么分家?”
“哦,我還以為你們家分家了,不然許成才怎么被趕出去住宿舍了。”
“月荷你可別亂說,我們家老人好好的,分家還遠著呢!再說了,成才那是加班多,住宿舍方便!忙完這陣還要回家住的!”
家里孩子大了,她是想許成才搬出去給家里騰地方,但現(xiàn)在分家是不可能的。小叔子沒結(jié)婚有工資,沒分出去就得給家里交錢,占便宜的是她和老二兩家有孩子的。
“許成才找媳婦兒難咯,不分出來單過,家里又沒自己住的,還得養(yǎng)侄子侄女,嘖嘖!”
許大嫂哪能聽不出關(guān)月荷是在諷刺她?但也沒生氣。
要不是關(guān)月荷說了這些話,她還想著把小叔子和關(guān)月荷湊一對,這樣,家里的房子就沒小叔子的份了。但從另外一個角度想,要是小叔子和關(guān)月荷在一起了,工資還會上交大半到家里?
她琢磨著,還不如再忍個兩年,等小叔子也能分房了,再給他找個好拿捏的媳婦兒,也不分家,這樣以后還能繼續(xù)占便宜。
“瞧你說的,誰家不都是給家里交工資,也就你們家稀奇了?!?br />
許大嫂改了主意,自然不會再想著把關(guān)月荷和小叔子硬說到一起去。
許大嫂的臉色變了又變,關(guān)月荷猜她又在琢磨什么壞主意了。
“月荷今天回家吃飯吶?!倍际谴蛘泻簦@然,方大媽的語氣就很和善。
林思甜長得像方大媽,都是圓臉盤,大家都說這是福氣像。
關(guān)月荷邊往家走邊和方大媽道:“找思甜有事就回來了?!?br />
方大媽看了眼她懷里的包裹,也猜到了大概,“等她到家了,我讓她喊你。”
關(guān)月荷到家就把包裹放她爹媽的屋里,大嫂沒來問,但偉偉和靜靜跑來問她:“小姑,有好吃的嗎?”
關(guān)月荷還沒說話呢,江桂英就把倆孩子給訓(xùn)了,“平時家里缺你們吃的了?出去玩兒去!”
一轉(zhuǎn)頭,瞪了眼剛進廚房的林玉鳳。
林玉鳳心虛,但臉上神色如常,不痛不癢地說了句“小孩子不懂事貪嘴”。
江桂英:“小孩子不懂事就多教,誰生下來就懂事?”
“曉得了。”林玉鳳順著江桂英的話說,她態(tài)度好,江桂英也沒了話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