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3章 登臨天梯,覲見之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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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(dāng)秦政的腳掌,踏上第一級臺階的瞬間。
世界,仿佛向他一個人坍塌而來。
一股無形無質(zhì)的壓力憑空而生,不是重量,而是一種“存在”本身的碾壓,狠狠擠壓著他的每一寸血肉,每一絲靈魂。
“見朕,為何不跪!”
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炸開,并非聲音,而是一種蠻橫地、直接烙印在靈魂上的精神沖擊。
又是這股龍威!
但這一次,遠(yuǎn)比始皇陵正殿中感受到的要恐怖百倍千倍!
如果說上一次是湖泊,這一次,便是整片星穹化作的無垠怒海,朝著他這葉孤舟當(dāng)頭壓下!
秦政的膝蓋猛地一軟,骨骼發(fā)出瀕臨斷裂的哀鳴。
他喉間涌上一股腥甜,牙關(guān)死死咬合,體內(nèi)的金色真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咆哮運(yùn)轉(zhuǎn),在他的精神世界外圍構(gòu)筑起層層疊疊的金色壁壘。
他的脊梁彎曲成一道驚心動魄的弧度,卻終究沒有跪下。
筆直,如劍!
“秦政!”
趙美姬的驚呼聲自身后傳來,她與蒙展等人也踏上了臺階,同樣感受到了那股浩瀚的壓力,但顯然,傾瀉在秦政身上的,才是真正的風(fēng)暴核心。
“我沒事!”
秦政的聲音嘶啞,像是從被碾碎的肺里硬擠出來。
他抬起另一只腳,用盡全身力氣,踏上了第二級臺階。
轟!
壓力,呈幾何級數(shù)暴增!
秦政的視野瞬間被黑暗吞噬,五臟六腑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攥成一團(tuán)。
他清楚,這是始皇帝在給他“特殊照顧”。
作為被認(rèn)可的血脈后裔,他要承受的,也是最嚴(yán)苛、最殘酷的檢閱。
“別管我!走你們自己的路!”秦政低吼著,他必須傾注全部心神,來對抗這股吞噬一切的帝王意志。
趙美姬死死咬著下唇,看著秦政那因極致痛苦而劇烈顫抖的背影,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,疼得無法呼吸。
她想幫忙,卻明白這是獨(dú)屬于秦政的戰(zhàn)爭,任何人都無法替代。
她能做的,唯有跟上他的腳步,一步,一步,向上攀登。
這條通往山巔的天梯,沒有盡頭。
每上一級,壓力都在瘋狂疊加。
秦政的意識開始剝離,現(xiàn)實的石階與云霧在他眼前扭曲、融化。
取而代之的,是尸山血海的幻象。
是萬民跪伏,山呼萬歲的幻象。
一個身穿玄色龍袍的背影,君臨天下,睥睨六合,緩緩轉(zhuǎn)過身。
那是一張與他有七八分相似,卻被無盡威嚴(yán)與冷酷所充斥的面容。
“臣服。”
“你即是我,我即是你?!?br />
那聲音帶著墮落的魔力,在他靈魂最深處共鳴,引誘他放棄抵抗,徹底交出自我。
心魔!
是始皇帝殘留的意志,在試圖侵蝕、同化他的靈魂!
“滾!”
秦政的靈魂深處,爆發(fā)出了一聲無聲的雷鳴!
他那片由真元匯聚的金色湖泊,瞬間掀起滔天巨浪!
“智識開悟”后凝練至極的神魂,在此刻化作一柄斬破虛妄的意志之劍,向著那道帝王幻象,悍然斬落!
“我的路,我自己走!”
“我,是秦政!不是任何人的影子!”
幻象如鏡面般破碎,秦政的意識猛然被拽回現(xiàn)實。
他劇烈地喘息著,汗水早已浸透衣衫,整個人仿佛剛從深海中掙扎上岸。
他不知道走了多久,也不知道踏過了多少級臺階。
他只剩下一個念頭:不能停,不能跪。
一旦跪下,他的武道之心,他的“自我”,都將徹底崩塌,淪為那道恐怖意志的傀儡。
“秦政……”
一只冰涼卻柔軟的手,忽然抓住了他。
秦政艱難轉(zhuǎn)頭,映入眼簾的,是趙美姬那張蒼白如紙,卻寫滿了決然的臉。
她的嘴角滲著血絲,顯然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,但那雙眼眸,卻亮得驚人。
“我陪你?!?br />
沒有多余的話,她只是用力握緊了他的手。
一股暖流,并非力量,而是一種堅定的意志,從兩人交握處傳來,化作他精神世界里一座堅不可摧的堤壩。
他不是一個人在對抗整片汪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