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2章 朕之大敵,唯有天命
“日記?”
趙美姬一聲尖叫,撕裂了研究室里凝固的死寂。
她那雙畫著精致眼線的漂亮眉毛,幾乎擰成了一個死結。
“不是吧?我們拼死拼活,差點把腰都累斷了,結果就從兩千年前搬出來一箱子日記?”
她滿臉的難以置信,語氣里帶著一絲被欺騙的惱怒。
“你這老祖宗也太不靠譜了吧!誰要看他的心情隨筆?。 栋缘揽偛玫臒廊沼洝穯??”
這話,精準地說出了在場大部分科研人員的心聲。
期望的山巔有多高,此刻跌落的谷底就有多深。
他們以為箱子里是屠龍之術,是成仙之法,結果開盲盒開出了一堆始皇帝的私密牢騷。
巨大的心理落差,讓室內原本狂熱的空氣迅速冷卻,甚至有些尷尬。
連一向沉穩(wěn)的王政委,嘴角都忍不住抽動了一下,眼神里的光芒黯淡了許多。
“安靜!”
劉振國一聲低喝,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種鐵與血的份量,瞬間鎮(zhèn)住了全場。
他的眼睛,如鷹隼般死死鎖在白教授手中的玉簡上,眼神里沒有半點失望,反而燃燒著一股更加熾熱、更加瘋狂的光芒!
“白老,念下去!”
這命令不容置疑。
白教授一個激靈回過神,他強行壓下心頭的荒誕感,點了點頭,目光重新聚焦于玉簡之上。
“朕統(tǒng)六合,車同軌,書同文,筑長城以拒匈奴,開靈渠以通水利?!?br />
“自認功蓋三皇,德過五帝?!?br />
“朕以為,這天下,已無朕之敵手?!?br />
寥寥數(shù)語,一股君臨天下、睥睨八荒的霸氣破開兩千年的時光,撲面而來!
然而,筆鋒一轉。
“然,此一根白發(fā),卻如懸頂之劍,時刻警醒于朕?!?br />
“它告知朕,縱有蓋世之功,亦敵不過歲月流轉。朕之大敵,非六國余孽,非百越蠻夷,亦非塞外胡虜。”
“朕之大敵,唯有天命!”
轟!
最后四個字,仿佛一道驚雷在每個人心中炸響。
眾人仿佛能看見,那位橫掃六合的千古一帝,在萬籟俱寂的深夜宮殿里,對著青銅鏡,拔下人生第一根白發(fā)時,那雙映照出整個天下的眼眸中,所蘊含的無盡威嚴、滔天不甘,以及那一絲……無法掩飾的恐懼。
研究室里,再度陷入了死寂。
這一次,不是失望,而是被這日記中無比真實、無比厚重的帝王心緒所帶來的巨大壓迫感,壓得喘不過氣。
這不再是史書上那個冰冷的符號,而是一個有血有肉,會焦慮、會恐懼的“人”。
“繼續(xù)!”劉振國的喉結滾動了一下,聲音嘶啞地催促。
白教授顫抖著展開了另一卷玉簡。
“為求長生,朕遍訪天下方士,問仙問道。有言煉丹者,有言服食者,亦有言吐納導引者,朕皆試之。”
“丹藥燥烈,徒傷臟腑,非長久之道。服食玉石,腹中絞痛,與自戕何異?唯吐納之法,頗有奇效。朕依之修行,自覺精力日盛,體魄強健,遠勝往昔。朕一度以為,已窺長生門徑?!?br />
來了!
所有人的神經(jīng)瞬間繃緊。
關于修煉的記載,終于來了!
“然,好景不長。朕發(fā)現(xiàn),縱使身體康健,感知敏銳,朕之壽元,依舊在緩緩流逝。”
“此感,玄之又玄,非外人能知。吐納之法,不過是讓燭火燃燒得更旺,卻無法為油燈,添上一滴新油?!?br />
“此路,不通。”
看到這里,秦政的瞳孔驟然收縮!
這段描述,與他的感受,何其相似!
煉氣境,無論如何修煉,都只是在打磨凡人之軀的極限,是讓蠟燭燒得更亮。而筑基,才是真正打破“油燈”的桎梏,讓生命層次發(fā)生躍遷!
原來,兩千年前,這位始皇帝就已經(jīng)憑借一己之力,觸碰到了那道凡人與修士之間,名為“天命”的無形壁壘!
他不是不懂修煉,而是……他已經(jīng)走到了凡人能走到的盡頭!
“方士不可信,朕,只能另尋他法?!?br />
“時有齊人徐福上書,言及海外有三神山,名曰蓬萊、方丈、瀛洲,有仙人居之,得長生不死之藥。其言辭懇切,情真意切。”
“朕,半信半疑?!?br />
日記在此處,出現(xiàn)了一段長長的空白,仿佛能看到始皇帝在御座之上,長久地沉默。
許久之后,朱砂的字跡才再次出現(xiàn)。
“朝中多有勸諫,言徐福乃江湖騙子,其心可誅。朕,何嘗不知?”
“然,朕已無路可走?!?br />
“與其坐而待斃,不如奮力一搏。此去,若真有仙山,則朕之大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