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卷軸靜靜地躺在弟子顫抖的手中。

  油布上的玉佩圖案，如同嘲諷的眼睛，注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。

  《易筋經(jīng)》三個梵文古字，如同燒紅的烙鐵，燙在所有人的視線里。

  空氣死寂。

  連山風(fēng)都仿佛停滯。

  玄難大師原本已然平和的目光，瞬間變得銳利如鷹隼！

  他身后四位達(dá)摩院長老，氣息陡然勃發(fā)，手中長棍嗡鳴！

  剛剛緩和的氣氛，瞬間冰封，比之前更加凝重十倍！

  童姥與李秋水的臉色，也同時變了。

  她們死死盯著那卷軸，又猛地看向段譽。

  目光中充滿了驚疑、審視，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復(fù)雜。

  段譽站在原地。

  面色平靜無波。

  唯有瞳孔深處，掠過一絲冰冷的了然。

  陷阱。

  這是一個精心布置，恰到好處的陷阱。

  在他剛剛以武力暫時穩(wěn)住局面，在所有人以為風(fēng)波將息的剎那。

  用最無可辯駁的方式，將“證據(jù)”甩在了他的臉上。

  時機。

  地點。

  人證。

  物證。

  完美無缺。

  丁春秋……或者還有其他人……當(dāng)真是好算計！

  那弟子被這凝重的氣氛壓得幾乎喘不過氣，捧著卷軸的手抖得更厲害。

  “掌……掌門……這……這從地穴枯骨旁發(fā)現(xiàn)的……”

  他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
  玄難大師緩緩上前一步。

  目光不再看那弟子，而是牢牢鎖在段譽身上。

  之前的平和與客氣，蕩然無存。

  只剩下屬于少林達(dá)摩院首座的威嚴(yán)與沉冷。

  “段施主?！?br />
  他的聲音不高，卻如同沉雷，在每個人心頭炸響。

  “現(xiàn)在，你還有何話說?！?br />
  不是疑問，是質(zhì)問。

  是最后通牒。

  所有的目光，都聚焦在段譽身上。

  靈鷲宮弟子們臉上血色盡褪，眼中充滿了惶恐與不安。

  梅蘭竹菊四劍下意識地握緊了劍柄，指節(jié)發(fā)白。

  童姥周身血氣再次翻涌，眼中紅芒閃爍不定，似乎隨時可能暴起發(fā)難。

  李秋水覆面輕紗微動，眼神急速閃爍，不知在權(quán)衡什么。

  段譽緩緩抬起手。

  示意那幾乎要癱軟的弟子退下。

  弟子如蒙大赦，連滾爬爬地退到人群后方，依舊驚魂未定。

  段譽的目光，終于從玄難臉上，移到了那卷《易筋經(jīng)》上。

  他看了片刻。

  忽然。

  輕輕笑了一聲。

  笑聲很輕，在這死寂的廣場上，卻顯得格外清晰，甚至……有些刺耳。

  玄難大師眉頭微蹙。

  四位達(dá)摩院長老眼神一厲。

  “大師?！?br />
  段譽開口，聲音依舊平靜，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調(diào)侃。

  “您不覺得，這一切……太巧了嗎？”

  玄難目光一凝。

  “巧？”

  “證據(jù)確鑿，何巧之有？”

  段譽搖了搖頭。

  “晚輩方才與四位長老切磋，勝負(fù)未分之際?！?br />
  “后山便恰好地陷?！?br />
  “這《易筋經(jīng)》便恰好現(xiàn)世?！?br />
  “送信弟子便恰好趕到。”

  “時間、地點、人物，分毫不差?！?br />
  他目光掃過全場，最后回到玄難臉上。

  “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，在幕后精心安排著一切?！?br />
  “只為將這本經(jīng)書，送到大師您的面前?！?br />
  “大師不覺得，這雙‘手’，未免太……熱心了些？”

  玄難大師沉默。

  他并非蠢人，段譽所言，他何嘗沒有一絲疑慮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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