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刑偵隊的會議室內(nèi)，傍晚的霞光透過窗戶斜切進來，在長條會議桌上投下一半明一半暗的光影，像極了眼下這樁案子的處境——有方向，卻沒實質突破。技術組的人圍著屏幕坐了一圈，眼底都帶著熬夜的紅血絲，老周手里的保溫杯已經(jīng)空了第三次，小吳的筆記本上畫滿了雜亂的箭頭，最終都停在“未解”兩個字上。

  陸衍推開門時，會議室里靜得只剩下鼠標點擊監(jiān)控畫面的細微聲響。他剛從實驗室回來，手里攥著一份剛打印的檢測報告，紙頁邊緣被指尖捏得有些發(fā)皺——黑色絮狀物的成分分析依舊沒明確結果，只確認了不含任何已知毒素和工業(yè)物質，那微弱的能量反應來源，依舊是個謎。

  “都先停一停，開個短會?！标懷馨褭z測報告放在桌上，拉過一把椅子坐下，目光掃過眾人，“監(jiān)控分析了一天，有新發(fā)現(xiàn)嗎？”

  負責監(jiān)控的技術員小鄭率先搖頭，語氣帶著點挫敗：“逐幀看了近三天下午2-3點的畫面，除了15號那天陽光直射狐眼，張敏他們?nèi)齻€專注看畫，其他時間段沒任何異常。連畫框的影子都沒動過，排除了人為操控的可能?！?br />
  “設備呢？電路、監(jiān)控、展柜的溫濕度儀，再查一遍，有沒有隱藏的故障？”趙雷追問，他總覺得可能是某個不起眼的設備出了問題，比如展柜的玻璃有特殊涂層，在特定光線下產(chǎn)生幻覺。

  技術組長老周放下保溫杯，嘆了口氣：“查了三遍，電路是半年前剛換的新線，沒老化沒短路；監(jiān)控設備是進口的，日志里沒任何異常記錄；展柜的溫濕度儀數(shù)據(jù)穩(wěn)定，和其他展區(qū)的設備比對過，沒偏差。甚至連美術館的中央空調(diào)，那天下午也沒異常送風——排除設備故障?！?br />
  會議室里的氣氛更沉了些。小吳撓了撓頭，小聲提議：“會不會是人為投毒？比如通過空調(diào)通風口，只在15號下午2點釋放，剛好被張敏他們吸入？”

  這話剛落，法醫(yī)組的老陳就搖頭：“不可能。我們對三名死者的肺組織、血液、甚至毛發(fā)都做了檢測，包括常見的神經(jīng)毒素、生物毒素，還有能讓人產(chǎn)生幻覺的致幻劑，都沒發(fā)現(xiàn)。而且空調(diào)通風口的濾網(wǎng)我們也取了樣，沒任何毒物殘留。要是投毒，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?！?br />
  “那……會不會是心理暗示？”另一個年輕警員小聲說，“比如有人在展區(qū)放了什么暗示性的東西，讓他們產(chǎn)生恐懼？”

  陸衍沒直接否定，只是拿出之前的現(xiàn)場照片，指給眾人看：“三名死者的站位、死狀完全一致，瞳孔放大程度相同，甚至嘴角的抽搐弧度都差不多——心理暗示不可能這么精準，除非是某種能直接作用于神經(jīng)系統(tǒng)的‘工具’，而且是我們沒檢測到的?！?br />
  他頓了頓，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，像是在梳理思路：“現(xiàn)在我們排除了人為投毒、設備故障、心理暗示這三種常規(guī)可能，剩下的，只有一種假設——存在未被現(xiàn)有技術檢測到的作案手段。”

  “未被檢測到的手段？”老周皺起眉，“比如……未知的能量形式？或者某種只在特定條件下生效的物質？”

  “很有可能?！标懷茳c頭，拿起那份黑色絮狀物的檢測報告，“你們看，絮狀物里有微弱的能量反應，和畫框背面的能量波動同源。而且15號下午陽光直射狐眼時，張敏他們剛好在看畫——會不會是陽光激活了畫里的某種物質，產(chǎn)生了這種能量，通過眼睛進入體內(nèi)，導致恐懼致死？”

  這個假設讓會議室里安靜了幾秒，隨即響起小聲的討論。小吳眼睛亮了：“對！之前我們推測觸發(fā)條件是陽光直射+專注看狐眼，要是這種物質是光敏的，只有在特定光照下才會釋放能量，那就說得通了！可這種物質是什么？我們?yōu)槭裁礄z測不出來？”

  “因為我們現(xiàn)有的檢測設備，都是針對已知物質設計的?！标懷苷Z氣平靜，“如果這是一種只存在于古畫中的、未知的有機物質，或者和畫的顏料、木材結合在一起，常規(guī)檢測手段根本找不到。就像畫框背面的能量波動，我們能檢測到數(shù)值，卻找不到來源——這案子的關鍵，可能藏在我們認知的盲區(qū)里?！?br />
  趙雷摩挲著下巴，若有所思：“那現(xiàn)在怎么辦？總不能等著再出事吧？”

  “兩步走?！标懷軛l理清晰，“第一，聯(lián)系文物部門，調(diào)取《月下狐》的完整來歷檔案——不只是入藏記錄，要從它的創(chuàng)作、流傳，到歷任持有者的信息，尤其是民國時期的記錄，說不定能找到類似的離奇事件，或者畫的特殊之處?！?br />
  他看向助手小林：“你現(xiàn)在就聯(lián)系省文物局，跟他們說情況緊急，檔案可能在舊倉庫或者私人收藏家手里，務必盡快找到。如果遇到困難，我去協(xié)調(diào)?！?br />
  “好！我現(xiàn)在就打！”小林立刻拿起手機，走到會議室角落撥打電話，語氣急切地說明情況，偶爾點頭回應，掛了電話后臉色有點為難，“文物局說《月下狐》的民國檔案在郊區(qū)的舊檔案庫，因為年代久遠，需要至少兩天才能整理出來，還得聯(lián)系當年的鑒定專家確認信息?！?br />
  “兩天……”陸衍沉吟片刻，“可以，讓他們優(yōu)先整理，有任何片段信息都先傳過來，不用等完整檔案?！?br />
  “第二，安排警力布控?！标懷苻D向趙雷，“美術館周邊加派巡邏，尤其是《月下狐》展區(qū)，24小時值守，除了我們的人，不許任何人靠近展柜五米內(nèi)。閉館后派技術組的人定時檢查畫框和展柜，記錄能量波動和溫度變化，一旦有異常，立即匯報?！?br />
  “明白！”趙雷拿出對講機，開始部署：“小李，帶兩個人去美術館周邊巡邏，重點盯《月下狐》展區(qū)的窗戶；老鄭，安排技術組的人，每兩小時去展區(qū)測一次能量波動，記錄數(shù)據(jù)……”

  會議結束時，窗外的霞光已經(jīng)褪去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。陸衍收拾好桌上的報告和筆記本，對眾人說：“這段時間辛苦大家，案子雖然離奇，但線索總在慢慢浮現(xiàn)，再堅持一下。”

  走出會議室，陸衍沒直接回家，而是開車去了市立美術館。他想再看看《月下狐》——不是帶著勘察的目的，而是想在閉館后的安靜里，感受一下這幅畫到底藏著什么。

  美術館已經(jīng)閉館，門口的警戒線還沒撤，值守的警員看到陸衍的車，立即放行。走進館內(nèi)，只有應急燈亮著，暖黃色的光線在走廊里拉出長長的影子，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大廳里，顯得格外清晰。

  三樓展區(qū)的燈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