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過勞穿越
監(jiān)控室的熒光屏晃得人眼睛發(fā)澀,林硯揉了揉發(fā)酸的太陽穴,指尖沾到的全是熬夜熬出來的油光。屏幕上循環(huán)播放著跨國詐騙集團中轉(zhuǎn)站的畫面 —— 昏黃的倉庫里,幾個蒙面人正把成箱的假鈔往集裝箱里搬,箱角印著的黑色三角標(biāo)記,他看了整整三天,閉著眼都能畫出紋路。
“林哥,要不你先歇會兒?” 實習(xí)偵探小陳端著杯熱咖啡進來,看著林硯眼底的青黑直皺眉,“這案子追了半個月,你連軸轉(zhuǎn)快四十個小時了,身體扛不住?!?br />
林硯接過咖啡,沒喝,只是盯著屏幕上的時間戳 —— 凌晨三點十七分。距離警方收網(wǎng)還有四個小時,他手里攥著的 U 盤里存著詐騙集團的資金流向,差最后一段轉(zhuǎn)賬記錄就能閉環(huán)?!皼]事,” 他啞著嗓子開口,聲音干得像砂紙磨過木頭,“等把這幫孫子送進去,我再補覺?!?br />
話剛說完,后頸突然一陣尖銳的刺痛,像有根鋼針猛地扎進血管。林硯眼前的監(jiān)控畫面瞬間扭曲,倉庫的影子、三角標(biāo)記、小陳的臉,全都揉成一團模糊的光斑。他想伸手抓桌子穩(wěn)住身體,卻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,手里的 U 盤 “啪嗒” 掉在地上,視線最后定格在屏幕上那個閃爍的三角標(biāo)記上,隨即徹底陷入黑暗。
……
咳嗽聲。
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,帶著鐵銹味的咳嗽聲,像鈍刀子反復(fù)割著空氣,把林硯從混沌里拽了出來。
他猛地睜開眼,首先聞到的不是醫(yī)院熟悉的消毒水味,而是一股混合著霉味、草藥味和土腥味的氣息。眼前不是雪白的天花板,而是斑駁的土坯墻,墻縫里還嵌著幾根枯黃的草梗,屋頂漏下來的微光,在地上投出歪歪扭扭的窗欞影子。
“咳…… 咳……”
咳嗽聲又響了,就在耳邊。林硯僵硬地轉(zhuǎn)頭,看到炕邊坐著個穿著粗布灰衣的婦人,頭發(fā)花白得像蒙了層霜,正佝僂著背,用一塊破布捂著嘴咳嗽,每咳一下,肩膀就劇烈地抖一下,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。
這是哪兒?
林硯想開口問,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樣,只能發(fā)出嘶啞的氣音。他動了動手指,突然摸到個冰涼堅硬的東西 —— 低頭一看,是一把尺許長的鐵尺,表面磨得發(fā)亮,一端還刻著個模糊的 “捕” 字。
這不是他的東西。
他猛地坐起身,動作太急,腦袋一陣眩暈,無數(shù)陌生的記憶碎片像潮水一樣涌進腦海:
——“沈墨,你爹走得早,娘就剩你一個指望了,這捕快的差事雖說是賤籍,好歹能混口飯吃……”
——“入職三月,連個小偷都抓不住,還被嚇得哭鼻子,丟不丟人?”
——“月俸三貫,買藥花了兩貫,剩下的錢省著點花,冬天的棉衣還沒著落……”
沈墨?捕快?賤籍?
林硯愣住了,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—— 這是一雙年輕的手,指節(jié)分明,掌心有握鐵尺磨出來的薄繭,卻絕不是他那雙因為常年握筆、敲鍵盤,指腹帶著厚繭的手。他掀開身上蓋著的破棉絮,看到自己穿的是件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內(nèi)衣,領(lǐng)口還打著補丁,跟他昏迷前穿的黑色沖鋒衣天差地別。
“墨兒,你醒了?”
婦人終于止住咳嗽,看到他坐起來,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,掙扎著要下床,“娘去給你熱碗粥,你昨天從府衙回來就倒頭睡,連飯都沒吃……”
“娘?”
林硯下意識地喊了一聲,聲音依舊嘶啞,卻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陌生語調(diào)。婦人愣了一下,隨即眼圈紅了,“哎,娘在呢。你這孩子,是不是昨天辦案又受委屈了?臉怎么這么白?”
府衙?辦案?
林硯的目光掃過屋子 —— 墻角堆著一捆干柴,桌上擺著個豁口的粗瓷碗,碗里還剩著半碗黑乎乎的藥渣,門口的繩子上掛著件深藍色的皂色衣服,衣角磨得起了毛,正是宋代捕快的公服樣式。
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叫賣聲:“炊餅 —— 剛出爐的炊餅 ——” 還有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 “得得” 聲,夾雜著遠(yuǎn)處瓦舍方向傳來的隱約鼓樂聲。
這些聲音,這些景象,再加上腦海里那些陌生的記憶,一個荒謬卻又不得不信的念頭,在林硯心里慢慢成型 ——
他穿越了。
從 21 世紀(jì)那個被跨國詐騙案逼得連軸轉(zhuǎn)的社畜私家偵探林硯,變成了北宋徽宗宣和初年,汴京府衙一個剛?cè)肼毴齻€月、家境貧寒、還是賤籍的捕快沈墨。
手里的鐵尺冰涼刺骨,耳邊是沈母壓抑的咳嗽聲,窗外是千年之前的汴京街景,林硯靠在冰冷的土坯墻上,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——古代生存難度,簡直拉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