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將流程演示了兩遍，趙暖抽空給大家倒上酸甜的山楂拐棗甜茶。

  “來來，喝兩口熱的，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啊?！?br />
  酸甜可口的茶水，甜糯香脆的各種吃食，緩解了大家的緊張情緒。

  “好了，咱們開始啊?！壁w暖拍拍桌子，“大年初一，擊鼓傳花。鼓?；?，不得耍賴。不拘是一句吉祥話、學一聲鳥叫、翻個跟頭都行。”

  “娘，我準備好咯?！卞麅簱Q了張背對著大家的小桌。

  她閉上雙眼，把小手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。

  見妍兒這個鼓手準備好，少年們的眼睛立刻亮了，被火光和期待照得灼灼的。

  最大的搓搓手，咧嘴笑。

  最小的十四烏溜溜的眼睛，緊張的盯著趙暖手上的燈籠。

  就連段正也拍拍手里吃烤板栗沾染的灰塵，正襟危坐。

  “啪，啪，啪……”

  手掌敲擊桌面發(fā)出悶響，趙暖將手里的燈籠遞給十四。

  十四遞給十三，十三遞給十二……

  大家都屏氣凝神，眼睛未曾離開過在大家手里蹦來蹦去的燈籠。

  妍兒像是故意使壞，傳了兩圈，拍桌聲仍不停止。

  鼓聲越不停，燈籠被傳得越快。掠過一雙雙或粗糲或細小、卻同樣滾燙的手。

  “啪啪……啪！”

  鼓聲毫無預兆地一停。

  此時，大家的呼吸好像也驟停。

  紅色的燈籠出現(xiàn)在十三那雙指節(jié)紅腫，但還未像往年那般破潰的手里。

  見不是自己，其他人呼出一口氣。

  十三被嚇一跳，手里的燈籠就像是一塊炭。

  他看看燈籠，又看看趙暖，再看看周圍抿著嘴笑的哥哥們，小臉漲得通紅。

  “十三是你啦。”旁邊的十二擠眉弄眼，“要不你給大家學個打滾?！?br />
  “我……我才不要?！笔徽{侃，氣鼓鼓的。

  小時候他確實好幾次用打滾的方式耍賴，但那是五六歲之前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會了好不好。

  十三見大家沒催促，只用鼓勵的眼神看他。

  于是站起來，雙手叉腰瞥了十二一眼：“我給大家數(shù)個數(shù)吧?！?br />
  “一、二、三……十九、二十、二十一……”

  趙暖懂他為什么要那樣看十二了，因為她暫時只教到二十。

  十二翻過十就開始磕磕絆絆，沒想到十三已經(jīng)能翻過二十這個坎了。

  十三數(shù)到二十三時，停了。

  “哇，十三哥哥好棒??！”妍兒率先鼓掌。

  其他人假裝不知道孩子們之間的較勁兒，也都紛紛鼓掌。

  十二臉有些紅，咬著嘴唇，但也還是鼓掌了。

  趙暖眼睛亮亮的看十三，他應該還能往后數(shù)，這是在給十二留面子。

  好小子，懂回擊，也懂留余地。

  反觀十二，這孩子若是放任，往后就是個不知事兒的混混。

  但趙暖相信他這種行為不是天生的。越是反常，背后越可能有隱情。

  跟一個人的性格，可以映射出原生家庭是一個道理。

  在她思緒翻飛間，新一輪游戲開始。

  少年們看著燈籠既期盼，又害怕。

  第二輪，燈籠落在小四手里。

  小四不喜言語，存在感不強。

  但趙暖今天才發(fā)現(xiàn)，這位不滿十五的少年面容俊美。

  在別人還傻里傻氣的年紀，他薄唇輕抿，舉手投足竟有一股淡淡風流之感。

  “我……”小四微微抿唇，把下唇壓得泛白后，目光帶怯，“我背趙姐姐教的《賣炭翁》吧?！?br />
  趙暖目露鼓勵：“好呀，等空了姐姐教你寫。”

  這里的孩子祖上大多數(shù)都有點本事，只是時間太長，被磋磨掉了那種貴氣。

  她猜小四祖上被流放過來的時間不算特別長，所以孩子身上的氣質還在。

  “……夜來城外一尺雪，曉駕炭車輾冰轍。

  牛困人饑日已高，市南門外泥中歇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半匹紅紗一丈綾，系向牛頭充炭直?！?br />
  “啪啪啪啪……”

  小四背完后，趙暖用力鼓掌：“小四背的真好?！?br />
  其他少年茫然看她，還沉浸在隨州城賣炭人的悲苦中。

  沈明清看著她欲言又止。

  趙暖揚起嘴角：“有同理心，能替悲苦之人心痛，是人之本性，但咱們自己也還在泥地里打滾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