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上，沈明清起來時，天還沒亮。

  他頭一天點的幾個孩子也跟著起床，大的不用招呼，已經(jīng)在喂騾子了。

  本不想吵醒趙暖，結(jié)果臨走，被趙暖喊住。

  “怎么沒叫我？”

  沈明清看她還揉著眼睛，神情溫柔道：“你起來做什么，再去睡會兒?！?br />
  “啊……”趙暖打個哈欠，“來不及做飯，下山后你給孩子們買點包子什么的墊一下。”

  “我有錢……”沈明清推辭。

  “拿著吧！都家徒四壁了，還有錢呢……”趙暖把兩錠五兩的銀子塞沈明清手里。

  “買粗鹽就好了，萬一后面打到獵物也好用來腌制。就……先買兩百斤吧?！?br />
  粗鹽十二文一斤，兩百斤二兩半銀子。

  上次想著周家沒過過苦日子，買二十斤細(xì)鹽，就花六百文。

  “行，反正有騾子，能馱?！?br />
  “那快去快回。匕首都帶上了吧，路上小心啊?！?br />
  結(jié)果沈明清沒走幾步，又被趙暖喊?。骸暗认??！?br />
  她取了兩塊熊肉：“帶給劉大人?！?br />
  “好，”沈明清接過，“你再去睡會兒?！?br />
  不用叮囑，沈明清就知道該如何說。

  四人牽著兩頭騾子，就著天上的星光下山。

  走到山邊，沈明清下意識回頭看。

  只見遠(yuǎn)處樹林中幾棟茅屋，院子里豎著幾根火把，發(fā)出橙紅色光芒。

  隱約見屋檐下還站著一個人在眺望，又似乎在期盼歸人。

  小二、小五、小六也回頭。

  小六嘆了口氣：“我都不想下山了。”

  小五眼睛一轉(zhuǎn)：“哎沈大哥，您能不能跟趙姐姐說說。等周家人來了，咱們依舊留在山上吧?！?br />
  沈明清想到等房子建好，周家人來了后，自己就沒理由繼續(xù)留在山上了。

  他眉頭皺起，有些煩躁：“走吧，后面的事兒后面再說?！?br />
  “哦?！?br />
  三個少年一步三回頭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
  趙暖看到火把徹底消失在山邊，才重新回屋。

  點燃油燈，她不打算繼續(xù)睡，而是在燈下縫衣裳。

  天越來越冷，做不起棉衣，但她打算給這些孩子用粗布做一套夾層的粗布衣裳。

  若是后面發(fā)現(xiàn)蘆花、野棉花之類的東西，就能拿來做填充。

  縫到眼睛酸痛，趙暖把做了一半的衣裳往床上一放。

  氣鼓鼓的翻出荷包……

  泄氣……

  還有一百七十兩銀子，看似不少，實際根本不夠用。

  她拿起被紅線纏著的手鐲，嘆了口氣，最后還是包起來。

  且不說隨州這里能不能賣出去，就算能賣出去，也肯定會被壓價的。

  而且……她怕周家人不能活著走到這里，那這手鐲就是周寧煜唯一與周家有關(guān)系的東西了。

  她認(rèn)命揉揉眼睛，繼續(xù)縫衣裳。

  縫著縫著，她又想。若是周家人不喜歡這些孩子們怎么辦？

  要是沈明清他們愿意，可以在山上找個地方安頓下來。

  不管是燒炭也好，挖草藥打山貨也好，終歸能活下去的。

  她是自由身，說不定還能做個小生意什么的。

  趙暖亂七八糟的想著，直到周寧煜哼哼唧唧的翻動。

  伸手一摸，尿了。

  “哎呦，娘的好兒子哎。”

  她輕輕抱起周寧煜，沒吵醒還睡得香甜的妍兒。

  院子里的篝火上溫著熱水，她單手抱著，給小人兒洗干凈屁屁。

  最后輕拍兩下：“我寶兒胖了啊?！?br />
  “咯咯咯”周寧煜笑起來。

  “別笑了，別笑了?！壁w暖拒絕跟周寧煜目光對視，給他溫了一碗羊奶。

  喝完奶后，周寧煜眼皮闔上。

  趙暖輕輕哄著，很快就又睡著了。

  把周寧煜輕輕放在妍兒旁邊，又在女兒臉上落下一吻。

  趙暖給他們壓壓被子，悄悄出門忙碌。

  “小九，小十?！?br />
  “啊……”

  兩個守夜的孩子被叫醒，還懵懵的。

  趙暖給他們一人一碗土豆豆芽湯：“喝了快去睡會兒?！?br />
  兩人漲紅臉，囁嚅道：“對不起，我們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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