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二章 殘魂守道

  蒼老的嘆息在祭壇上空回蕩，血霧如遇冰封般凝滯。那道由淡金色光點凝聚的虛影緩緩抬頭，露出一雙蘊藏星河的眼眸，目光掃過之處，沸騰的血紋竟如潮水般退去。

  “尊駕是？”凌云握緊青銅小鼎，盡管對方氣息并無惡意，先天道體卻在微微震顫——這是面對遠超自身境界存在時的本能反應(yīng)。

  虛影沒有立刻回答，枯瘦的手掌輕輕拂過身旁的盤龍柱。被血紋侵蝕得漆黑的石柱竟簌簌落下黑灰，露出底下溫潤的白玉質(zhì)地，柱身雕刻的神龍仿佛活了過來，在光影中蜿蜒游動。

  “吾名玄陽，曾是這座‘鎖靈壇’的守護者?！碧撚暗穆曇魩е鴼q月的沙啞，“三千年了，竟被魔修改成這副模樣。”

  血煞老怪此刻正痛苦地蜷縮在地，渾身血紋如毒蛇般竄動，原本飽滿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?！安豢赡堋@祭壇明明由我掌控！”他嘶聲咆哮，試圖催動心法鎮(zhèn)壓反噬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體內(nèi)魔氣正被血紋瘋狂吞噬。

  玄陽虛影淡淡瞥了他一眼，指尖彈出一縷金光。金光落在血煞老怪眉心，那些肆虐的血紋瞬間凝固成黑色晶體，從他體表寸寸剝落。“此壇本為封印地脈煞氣而設(shè)，你以邪法逆轉(zhuǎn)其用，如今被反噬也是咎由自取?！?br />
  血煞老怪癱在地上，修為盡廢的他眼中充滿怨毒：“就算我完了，他也別想好過！這祭壇核心已與地脈相連，除非……”

  話音未落，整座祭壇突然劇烈搖晃。九根盤龍柱同時爆發(fā)出刺目的紅光，原本退去的血紋竟從地底噴涌而出，在半空交織成巨大的血色旋渦。凌云腳下的地面裂開蛛網(wǎng)般的縫隙，滾燙的氣息混雜著硫磺味從深處翻涌上來。

  “地脈煞氣被引動了?！毙柼撚暗墓饷Ⅶ龅瓗追郑斑@老魔早就布下后手，就算他失敗，也要讓此地化為煉獄?！?br />
  凌云忽然想起宗門典籍記載，地脈乃天地靈氣之根，若被煞氣污染，方圓千里都會淪為不毛之地。他看向玄陽：“前輩可有辦法鎮(zhèn)壓？”

  “鎖靈壇本有鎮(zhèn)煞核心，卻被這老魔換成了血魂珠。”玄陽指向祭壇中央的石臺，那里正懸浮著一顆跳動的血珠，“若能奪回核心，或可補救?！?br />
  話音未落，血色旋渦中突然伸出數(shù)根巨大的骨爪，抓向石臺的血魂珠。血煞老怪見狀狂笑：“就算我得不到，也要讓煞靈吞噬一切！”

  凌云眼神一凜，青衫獵獵作響，先天道體全力運轉(zhuǎn)，體表浮現(xiàn)出淡淡的金紋。“前輩助我開路！”

  玄陽虛影點頭，雙掌向前推出，無數(shù)金色光點化作洪流，撞向血色旋渦。骨爪在金光中寸寸消融，旋渦出現(xiàn)短暫的停滯。凌云抓住機會，足尖在盤龍柱上連點數(shù)下，身形如離弦之箭射向石臺。

  “攔住他！”血煞老怪嘶吼著祭出最后一件法寶，一面漆黑的骨盾帶著陰風(fēng)撞向凌云。

  “青云九式，驚鴻！”

  青芒如流星劃破血霧，凌云的身影在空中留下數(shù)道殘影，險之又險地避開骨盾。青銅小鼎在他身前旋轉(zhuǎn)，垂下的金光將撲面而來的煞氣擋在外面。就在他即將觸碰到血魂珠時，石臺突然裂開，一只覆蓋著黑鱗的巨手猛地從地下拍出！

  “是地脈煞靈的具象化！”玄陽驚呼，“它已誕生靈智！”

  巨手帶著崩山裂石的威勢拍來，凌云倉促間揮掌相迎。青金色的靈力與黑煞之氣碰撞的剎那，他只覺一股沛然巨力傳來，整個人如斷線風(fēng)箏般倒飛出去，狠狠撞在盤龍柱上，喉頭一陣腥甜。

  “先天道體……果然美味?！鄙缝`的聲音從地底傳來，如同萬千冤魂在嘶吼，“獻祭你的血肉，我就能徹底掙脫封??！”

  石臺下方的裂縫越來越大，半截覆蓋著黑鱗的身軀緩緩升起，猩紅的豎瞳死死鎖定凌云。血煞老怪眼中閃過瘋狂：“煞靈大人，助我殺了他，我愿獻上殘軀為您護法！”

  煞靈卻懶得理會他，巨手再次抓向凌云。這一次，玄陽虛影及時擋在前面，淡金色的身軀在煞靈的黑煞之氣侵蝕下劇烈波動?！靶〖一?，速去取核心！我撐不了多久！”

  凌云咬緊牙關(guān)，強行壓下傷勢。他注意到血魂珠下方，石臺上刻著一個與青銅小鼎相似的凹槽?！半y道……”他心中一動，猛地將青銅小鼎擲向石臺。

  小鼎落在凹槽的瞬間，鼎身銘文突然全部亮起，與石臺紋路完美契合。原本躁動的血魂珠劇烈震顫，發(fā)出凄厲的尖嘯。煞靈的動作驟然停滯，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威脅。

  “就是現(xiàn)在！”玄陽虛影爆發(fā)出最后一絲光芒，金色洪流如海嘯般席卷祭壇，暫時逼退了煞靈。

  凌云抓住這轉(zhuǎn)瞬即逝的機會，體內(nèi)青云靈力毫無保留地灌入青銅小鼎?！耙晕业姥瑔拘鸯`壇！”他再次咬破舌尖，一口精血精準地落在鼎蓋上。

  轟！

  青銅小鼎驟然爆發(fā)出萬丈金光，鼎身旋轉(zhuǎn)間，竟開始吸收血魂珠的血色能量。那些肆虐的血紋被金光牽引，如同歸巢的鳥兒般涌入鼎中。煞靈發(fā)出痛苦的咆哮，黑鱗身軀上冒出縷縷青煙，竟在金光中不斷消融。

  “不——！”血煞老怪眼睜睜看著自己苦心經(jīng)營的一切化為泡影，想要撲上前阻止，卻被金光掃中，瞬間化為飛灰。

  隨著血魂珠徹底被青銅小鼎吸收，祭壇劇烈震動起來。九根盤龍柱恢復(fù)了白玉本色，柱上神龍發(fā)出清亮的龍吟，沖天而起的金光撕裂了山谷中的紫霧，露出澄澈的天空。

  玄陽虛影的光芒已微弱如燭火，他看著凌云，眼中露出欣慰之色：“好孩子，鎖靈壇……終于回歸正途了?！?br />
  “前輩！”凌云想要上前，卻見虛影緩緩消散，化作點點金光融入青銅小鼎。

  祭壇開始緩緩下沉，重新沒入巖壁之中。山谷中的紫霧漸漸散去，清新的靈氣撲面而來。凌云接住從空中落下的青銅小鼎，發(fā)現(xiàn)鼎身多了一圈淡淡的金色紋路，散發(fā)著溫潤的氣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