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吧，你若愿講，我倒不介意當(dāng)你的聽眾，今夜到底遇了何事，屬下...洗耳恭聽?！苯裢磉@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氛還不知要持續(xù)到何時，十五終是受不住開口問道。

  厲千塵輕抬了一下眼皮，舌頭在口中轉(zhuǎn)了一圈，卻是不知該如何出口。

  難道要告訴十五，他今夜被一個女子給輕薄戲弄，還是被人當(dāng)了刺客追趕又稀里糊涂的順從了一位陌生老人的安排，倉皇逃竄？

  “對了，你的面具呢？”十五這才注意到，打從他一進(jìn)門，就沒看到他臉上的面具。

  厲千塵先是一愣，隨后淡淡回了句：“丟了?！?br />
  “丟了？你知不知道做那面具花費了我多長時間，從材質(zhì)到工藝...”

  “聒噪！再做一個便是了，啰嗦什么！”厲千塵不耐煩地打斷道。

  “...再做一個？”十五咬著牙極力掩飾憤怒，勉強擠出一絲笑意，“...行，再做一個?！?br />
  “不過...話說你的臉怎么了？”

  素日冷若冰霜的臉上今晚竟一片緋紅，回來都這么久了，還久久不散，不禁令十五心生疑惑。

  “什么？”厲千塵有些慌亂，雖沒看到自己的樣子，可那從臉頰到耳根的灼燒感，從在夜府被那個女人輕薄之時就一直都有，直到此時此刻，那由內(nèi)而外的灼熱躁動感依然如鬼魅般如影隨形。

  “你的臉...像被什么東西灼燒過一樣，怎么這么紅？莫不是今晚夜探...受傷了？”十五說完便抬手欲上前檢查傷勢，還未碰到便被厲千塵反手一掌給擋了回來。

  “我無事，莫要大驚小怪?！?br />
  十五給他倒了一杯茶，小心翼翼的遞到跟前，又試探道：“今晚可見到了...想見的人？”

  厲千塵接過，回道：“他們換了地方，我去了你說的那里，沒有人。想必他們已有所防范，秘密將人轉(zhuǎn)移到別處去了?！?br />
  “我說的不是那個人?！笔逦⑽⑥D(zhuǎn)頭，朝隔壁各方的方向望了一眼，接著道：“教主可見到了那只大肥鵝的主人？”

  “噗——”一口茶從厲千塵口中噴出，澆了十五一臉。

  十五閉眼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，緊抿著唇，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依舊面帶微笑。

  “放肆！我夜探夜府只為尋得荼靡的蹤跡，與...她何干！”厲千塵有些惱羞成怒，可最后一句話明顯說得底氣不足。似是又想起了今晚羞恥又不堪的一幕，十五能清晰的聽到他咬緊的后槽牙發(fā)出“咯吱咯吱”的聲響，眼眶盛滿火焰，一字一句道：“她最好祈禱別再落到我手里，否則定叫她生不如死！”

  十五饒有深意的沖著厲千塵點了點頭：“...懂了?！?br />
  厲千塵冷眸掃過，十五一怔，遂改口道：“我的意思是既然人已經(jīng)被他們轉(zhuǎn)移了，連你都沒有找到，就憑那個丫頭的智商，只怕找到天荒地老也不會有任何線索。此女行事魯莽沖動，放在夜府終歸是會闖禍，那顆項上人頭都不知還能保到什么時候。之后若想撬開那人的嘴，只怕還需她配合。不如我明晚再去一次，先將人帶回拘著。也省的那只大白鵝整日纏著鴉鴉，物以類聚獸以群分，再過幾日你的鴉鴉只怕會胖的連飛行都難了?！?br />
  厲千塵沒有贊成也沒反對，只道：“我們尋找荼蘼蹤跡已久，可世人對之知之甚少，當(dāng)初中原武林共同對戰(zhàn)西北蠻荒和滄瀾一族的幾大世家，似乎對此聞所未聞。倘若真如義父所言，我滄瀾一族被滅，乃是中原武林覬覦族中圣物所致，荼蘼乃世間罕見至寶，江湖中應(yīng)該人人爭相搶奪才是，何以如現(xiàn)在這般銷聲匿跡，無處可尋?！?br />
  “你...這是何意？”十五心內(nèi)一驚，低聲問道。

  “今日在夜府，我遇到了一個人。他似乎認(rèn)得我，可我從未見過他。”

  “...你的面具，也是在那丟的？”

  “......”面色凝重，微微點了點頭。

  “認(rèn)出你的是什么人？我現(xiàn)在就去解決?！笔逭Z氣急切，神情慌亂，說話間已握上了劍柄，正欲起身。

  厲千塵淡聲回道：“不必了，他對我并無敵意。當(dāng)時夜色漸濃，或許只是把我認(rèn)錯了人?！碑?dāng)時蘇陌掛在他的身上，已分走了他八九分的注意力，雖沒有聽清那老人對他說了什么，可他能從那雙蒼老悲戚的眼神中真切的感受到，此人與將他錯認(rèn)之人關(guān)系匪淺，夜府侍衛(wèi)追趕過來之時，他分明比自己還要緊張，為他指路助他出逃，顯然并不希望夜府中人看到他。

  十五停下，又坐了回去，意味深長的勾唇笑道：“這倒是怪了，堂堂星麓教的教主，他們口中的魔教魔頭，向來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一個，今日竟替人求起情來。我倒還真是好奇，你今晚到底都見了什么人，發(fā)生了何事？”

  “不過夜府的一個老奴而已，我眼中雖容不下砂礫，可卻也不會對一個白發(fā)皚皚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動手。此事就此作罷，不必再提?！眳柷m腦中浮現(xiàn)出老人將蘇陌馱在背上的一幕，二人關(guān)系似是很親近。

  “也罷，你做主便是。面具，我會盡快再做一個給你?！?br />
  “嗯?！?br />
  “如今與荼蘼有聯(lián)系的人，均在我們的視線之內(nèi)。那對師徒醫(yī)師雖還沒有查出他們的真實來歷，不過我總覺得他們應(yīng)該比那位鬼醫(yī)好對付多了。曾經(jīng)風(fēng)靡整個西北蠻荒和中原武林的鬼醫(yī)，既擁有使人起死回生的奇術(shù)，也能不費吹灰之力令人頃刻間毒發(fā)身亡，且死狀痛苦可怖。聽聞市井小兒只要聽一聲他的名字便會哇哇大哭，這么一個人，到底所侍何主？究竟是聶青槐，還是夜瀟天？”

  沉思片刻，厲千塵緩緩抬眸，道：“此人奸詐狡猾，行蹤詭秘，手段陰毒，只怕不受控于任何人?！?br />
  十五道：“管他是誰的人，沒了主人依舊是喪家之犬一條。中原四足鼎立如今已亂了兩足，待眼下這一足折掉，這鼎怕是再也站不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