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6章 馨兒
青梔抬眸望向周邊的亭臺樓閣,眼神迷蒙:“從我有記憶開始。我和她被不同的人同時送進(jìn)千花閣,茉莉生性懦弱膽小,吃了不少苦。如今有梅夫人的照拂和愛護(hù),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,我為她感到高興?!?br />
前面的腳步聲戛然而止,青梔也跟著停下。
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面前的一大片蓮塘,梅姨娘緩緩開口:“可是我看青梔姑娘臉上,卻并無高興之色。”
“梅夫人多慮了,青梔天生冷淡,喜怒無色皆是性格使然。”依舊一副不動聲色的淡然模樣。
“嘶——”梅姨娘發(fā)出一聲痛哼。
青梔轉(zhuǎn)眸,見她捂著手背,露出半條不深不淺的紅印,泛著血絲。
原是梅姨娘剛剛不慎被水塘邊的帶刺的枝條所劃傷,忙從袖間掏出一方帕子覆了上去。
“我沒事,多謝青梔姑娘?!?br />
梅姨娘垂眸視線鎖在手背上的那塊帕子上,帕子上繡著一朵青色的梔子花,淡雅清麗,就如它的主人一般。
可真正引她注目的不是那朵青梔,而是那朵青梔獨(dú)特的繡法。
梅姨娘心跳驟然加快,雙耳轟鳴,盯著那朵青梔半天都沒有回神。
強(qiáng)壓著內(nèi)心的躁動低聲問道:“這帕子上的青梔真特別,就像姑娘一般。尤其是這繡法,我從未見過,不知姑娘是從何學(xué)得?”
淡淡一笑:“梅夫人謬贊了。青梔從未學(xué)過,只是年幼時殘存的一絲記憶罷了?!?br />
梅姨娘直覺心臟都快要從口中跳出,顫聲問道:“姑娘...可還記得年幼之事?”
青梔搖頭:“不記得了。”
雙眸不知不覺間泛起一層漣漪,梅姨娘垂眸將其蓋住,裝作不經(jīng)意間將手上的帕子滑落。
“對不起,弄臟了姑娘的帕子...”
“無礙?!本従徃┥?,彎腰去撿。腦后如瀑的長發(fā)順著纖瘦的脊背滑向一邊,露出雪白的脖頸。
只是那雪白中隱隱約約的透出一條不深不淺的淡粉色傷痕,猶如一枝新梅在雪中綻放。
梅姨娘向后踉蹌了一步,雙眸隨著青梔的起身慢慢上移。
“府內(nèi)丫鬟們的手藝千篇一律,我對姑娘的繡法很是欣賞,不知青梔姑娘可會繡些旁的?”
“梅夫人想要什么樣的?”
梅姨娘移開視線,望著面前的大片蓮塘。
“你看這塘中之物,出淤泥而不染,甚是皎潔。”
“原來梅夫人喜歡蓮花,那青梔便在帕子上繡一朵白蓮?!?br />
梅姨娘搖頭:“白蓮純凈,勝過世間一切繁華,它的美,不染塵埃。我雖傾慕它的高潔,可身在喧囂塵世,又豈能不染塵埃。罷了,庸人自擾之,讓青梔姑娘笑話了?!?br />
“那紅蓮呢?”想也未想,青梔脫口而出。
梅姨娘猛的抬眼,心中酸痛難忍。
“青梔姑娘說笑呢,這世上怎會有紅蓮?”
“若真的有呢?”
“青梔姑娘見過?”
堅(jiān)定點(diǎn)頭:“夢中?!?br />
兩人相對而立,直視著對方默默無語。
青梔心中莫名一陣苦澀,胸口突然劇烈疼痛起來,皺著眉彎腰。
“你怎么了?”梅姨娘急忙扶住,眼中滿是疼惜和擔(dān)憂。
緩了半刻,青梔勉強(qiáng)直起身子,臉色有些蒼白,說道:“無事?!?br />
沒有想到身體會突然抱恙,青梔思忖著自己這副模樣實(shí)在是不宜去見君亦,便從腰間取出信件,遞給梅姨娘:“青梔今日身體有恙,恐無法面見城主。此信件有勞梅夫人代青梔轉(zhuǎn)交到城主手中,感恩不盡?!?br />
梅姨娘一怔:“可是你剛剛明明對侍衛(wèi)說這信件尤為重要,必須由你親自送達(dá),旁人不可轉(zhuǎn)交?!?br />
忍著疼痛眼中滿是堅(jiān)定,微微一笑:“我信你?!?br />
顫抖著從她手中接過信件,梅姨娘快速將頭別向一邊,一滴淚水從眼角悄然滑落。
“多謝梅夫人?!鼻鄺d轉(zhuǎn)身,瘦削纖弱的背影,落寞的如同一只孤雁。
“馨兒...”身后一個聲音輕輕響起。
青梔腳下的步子一滯,停了半刻,以為是自己的幻覺。
“馨兒...”又是一聲。
緩緩轉(zhuǎn)身,不可置信的問道:“什么?”
釋然一笑:“沒什么,青梔姑娘身體有恙,當(dāng)心腳下?!?br />
對著梅姨娘微微欠身,轉(zhuǎn)身離去。
身后的人也毅然轉(zhuǎn)身離去,只是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上早已爬滿了淚水,她沒有喊青梔停下,怕自己難以自控的情緒又再次將她拉進(jìn)深淵。
一聲“馨兒”,一個停留,她已經(jīng)給了她最好的答案。
“姨娘來了?快請坐。”梅姨娘進(jìn)來時,君亦正在給雙喜交代城內(nèi)布防的事宜,雖然真相還未完全清明,可隱患未除,他便一日不敢松懈。
雙喜對著梅姨娘施了施禮,退下出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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