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陌掙扎著從君亦懷里脫離，眼神有些躲避，垂著眸回道：“我這不是好好的嘛，你不必自責(zé)，是我自己行事魯莽，與旁人無關(guān)。對了，花市怎么樣了？”

  “阿陌勿需擔(dān)心，歹人雖然僥幸逃脫，我可已查明，花市之事確系星麓教伙同田氏作案，用以千花閣的女子蠱惑引誘男子入圍，取血他用。傷你的那對男女，便是星麓教的圣女和黑鴉的主人，二人關(guān)系匪淺?！?br />
  “你說什么？”蘇陌猛地抬眸，驚愕萬分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  “他...是黑鴉的主人？”

  “千真萬確，念州城鴉殺事件之后我和雙喜都曾和他交過手，雖然沒有看到他的樣貌，可他的身形我記得分明，絕對錯不了！此人伙同他身后的星麓教分明是沖著念州城而來，所行之事傷天害理兇殘無道，我定要將他碎尸萬段！”君亦的雙唇顫抖，握緊的雙拳重重的拍在桌案上。

  蘇陌猛地向后一縮，眼神躲閃，雙手攥緊了被褥。

  即使是在昏暗的月光下，她也一眼便認出了，面具下的那張臉，確是夜曇墨無疑！

  同樣的氣息，同樣的臉龐，是他，也不是他。聲音變了，眼神也變了，他好像并不認得自己。難道是因為時光流轉(zhuǎn)，他早已將自己忘卻。

  她記得初見他時，他便被人追殺至迷霧森林，渾身上下血肉模糊。

  不！一定是他！那望著自己冰冷的眼神一如他在無憂谷剛被救醒之時，他望著她和師父，一雙眼滿是戒備和寒涼。

  怎么會這樣？阿夜怎么會變成殺人如麻的魔教教徒？

  無憂谷之時，他們朝夕相處，他從未提及自己的身份和過往。或許他本就是喪心病狂的殺人魔頭，當(dāng)初留下不過是權(quán)宜之計為了讓師父救他。

  兩人訣別前冰冷刺骨的話語猶在耳邊：“若非為了你的傷勢，你當(dāng)真從未真心想過留下來？”

  “從未?！?br />
  區(qū)區(qū)兩年，她的念念不忘對他來說，自始至終，不過是曇花一現(xiàn)，過客而已。

  原來，他早已忘了她。

  昏迷之際，她仿佛聽到那名紅衣女子喊他“千塵”，連夜曇墨的名字也是假的，蘇陌禁不住冷笑出聲。

  那女子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香氣，濃郁撲鼻。

  梨花！是梨花的香氣！

  蘇陌突然想起牡丹被害那日，她因為著急在走廊拐角處險些撞上一位姑娘，那女子身穿紅衣，原以為是千花閣的姑娘。蘇陌當(dāng)時并未抬頭看是何人，只覺得她身上甜絲絲的，香噴噴的，又不似閣里的姑娘這般濃郁。

  原來是她！害死牡丹的真正兇手竟是星麓教的圣女！

  蘇陌面上的表情變幻莫測，時而悲苦時而憤怒。

  君亦以為她傷重未愈，心緒不寧，忙關(guān)切的問道：“阿陌，你怎么了？可是身體還有不適，要不要我尋府醫(yī)前來？”

  蘇陌回神，兩眼無光，就連表情也是僵硬的。“不必了，我無事。你先回去吧，我想再睡會兒?！?br />
  說完便側(cè)身朝里躺下，君亦見此，沒再繼續(xù)堅持。只是將她身上的被褥向上輕輕拉了拉，不放心的多看了兩眼，便關(guān)門離去。

  君亦走后，蘇陌才慢慢將身體轉(zhuǎn)過來，早已淚流滿面，泣不成聲。

  莫離山一處山洞內(nèi)，檀兒似是在等什么人，緊張又不安。

  “你做的不錯，我果然沒有看錯你?！辈恢螘r，一名身著黑袍的男人站在檀兒背后。

  陰沉的嗓音在幽深的山洞內(nèi)乍然響起，嚇得檀兒渾身一激靈匆忙轉(zhuǎn)身。“參見主上，主上英明，檀兒不過遵照主上吩咐行事，不敢居功?！?br />
  “行了，有沒有功我自有定數(shù)。你知道的，無用之人在我這是活不長的?！蹦腥苏f著慢慢上前靠近，頭頂強大的窒息感讓檀兒快要喘不過氣來。

  顫抖著回話：“是！屬下定不負主上所托，竭力為主上分憂！”

  男人停下，轉(zhuǎn)身仰頭，發(fā)出一陣陰森恐怖的笑聲，不禁令人寒毛直豎。

  “千塵如果是那把帶有煞氣的利劍，你便是能降服他的劍主。好好調(diào)教，別讓我失望。倘若有一日讓我發(fā)現(xiàn)他不肯受控于你，那我便只好再為他尋找下一任劍主。至于你嘛...”

  “不會的，相伴數(shù)年，如今他已認定我是他身邊最可信可賴之人。請主上放心，屬下一定竭盡所能絕不讓您失望！”

  “我喜歡聰明之人，可若聰明過了頭便是自討苦吃。你最好如你所說，別讓我發(fā)現(xiàn)你有別的心思?！?br />
  檀兒慌忙下跪：“屬下不敢，檀兒此生只效忠于主上一人，絕不敢有二心！”

  男人發(fā)出一聲冷笑，輕蔑道：“一群卑賤的螻蟻！”

  “主上，如今花市之密已泄，接下來該怎么做？還請主上明示?！?br />
  “花市之事動靜不小，且得他們自己亂一陣的。必要之時，若他們當(dāng)真蠢笨到家摸不清方向，就再給他們添一把火，我可沒那個耐心陪他們一直玩下去！”

  “是，屬下遵命?！?br />
  黑衣人消失后，檀兒遂走出山洞，蝶衣侯在洞口。

  “如何了？”檀兒問。

  “回圣女，一切如您所料，念州城內(nèi)那幫蠢貨如今正在全城緝拿我教。滿城貼的全是我們的畫像，要不要屬下帶人去教訓(xùn)教訓(xùn)？”蝶衣展開手中的文書，上面畫著她與檀兒的畫像，文書里“魔教妖女”四個字，甚是顯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