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隱瞞
幽州城夜府,長秋殿。
夜嘯天身著繡金龍紋暗紫色華服,頭戴墨玉發(fā)冠,背手而立于大殿之中,挺拔的身姿和寬厚的肩膀,周身散發(fā)出一股神秘的莊嚴(yán)感,讓人不禁心生敬畏。
“事情查的如何了?”男子幽幽的說道,聲音渾厚而低沉。
殿下一年輕男子忙上前雙手抱拳垂首道:“回稟城主,屬下已探知,當(dāng)日追殺少城主的...不,屬下該死!當(dāng)日追殺大公子的另一批不明身份之人,雇主正是...城主夫人。且嚴(yán)令:殺無赦,斬立決!不留活口!”年輕男子額間密汗連連,直到流進(jìn)眼中都不曾抬手擦拭,一直垂首立在殿下。殿上背對著而立的夜瀟天,仍舊一動不動。
年輕男子名喚凌云,是夜瀟天的親信及貼身護(hù)衛(wèi),統(tǒng)領(lǐng)夜府的所有暗衛(wèi)。
夜瀟天背著的一只手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,遂轉(zhuǎn)過身來,對著殿下的凌云:“接著說?!比耘f面無表情,卻莫名的感覺一股寒意襲來。
“前不久屬下在酒樓無意間探聽到一位流浪漢醉酒后與人攀談,泄露了自己當(dāng)年參與追殺一位囚犯,打斗中那名囚犯墜落懸崖,他們隨即下崖搜尋,卻并未發(fā)現(xiàn)那囚犯的尸體,無奈又怕任務(wù)失敗收不到錢財,便所幸撒謊說親見那囚犯已墜落懸崖,氣絕身亡。他口中所表述的那名囚犯,與大公子別無二致。屬下當(dāng)時...就在現(xiàn)場,可以肯定他說的就是夜曇墨?!?br />
夜瀟天抬眸望向凌云,雖未說一字,但眼底的冷光卻清晰可見。
凌云忙俯身垂首跪下,趴在地上不敢抬眼?!皩傧略撍?!是屬下辦事不力,本應(yīng)親自下崖探查的,凌云辜負(fù)了城主的信賴,罪該萬死!求城主責(zé)罰,治凌云失職之罪!”
“這罪責(zé)認(rèn)的未免也太遲了些,孤將暗衛(wèi)營乃至整個夜府都交托與你,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孤有所隱瞞?”
“屬下不敢!凌云本是賤命一條,承蒙城主當(dāng)年青睞相護(hù),給了凌云生存的機(jī)會和身份。凌云自知有罪,愧對城主大恩,不敢奢求城主饒恕。不論生死,凌云只求城主能放過大公子一回,屬下愿自去邢司處領(lǐng)死受罰,以謝城主恩情?!绷柙曝E著上半身匍匐在地上,雙肩隱隱地顫抖,額頭上的汗水像雨珠一樣,順著那張還算清秀的臉頰流向脖頸。
“你竟甘愿為了他受死?孤竟不知他何時成了你的主人?”
“凌云不敢!凌云的主人只有城主,自城主給凌云賜名那日起,凌云便暗自發(fā)誓這輩子只奉城主一人為主。此生斷不會做傷害背負(fù)城主之事,屬下的命是城主給的,凌云愿隨時為城主赴死!”
“屬下...屬下對大公子,只有同病相憐之情,絕無他意?!?br />
凌云微微抬頭,眉目間群星閃爍,幼年往事歷歷在目。
地下賭場里,煙霧繚繞,歡呼聲四起,幾名奴隸像野獸一般被兩名壯漢從角籠中放出。伴隨著他們的出場,看臺席上發(fā)出一陣陣叫囂聲:“打!打!打!”
其中一名男孩兒被夾在人群中央推搡著前行,他看起來比其他人更加瘦小脆弱,一雙眼驚恐地四下環(huán)顧,仰望著臺上對他們張牙舞爪怒吼的權(quán)貴之徒,此刻他還不知,臺上的那些人將成為主宰他們命運的人。
男孩兒出身卑微,從小無父無母,四處流浪,顛沛流離,靠沿街乞討為生,經(jīng)常吃了上頓便沒下頓,還要時不時地忍受別的乞丐們的欺凌。十三歲那年他和一群小乞丐們一起被一個地下角斗場買去當(dāng)人肉奴隸,整天被鎖在暗無天日的籠子里,抓他們的人也不說為什么抓他們,但好在每日都會送來一頓飯,雖是餿的,卻不至于餓死。他們像是提線木偶般的被安排著一切,不好奇,不多問,也不反抗。
后來籠子里的奴隸每天都會被帶出去十多個,可夜晚被送回來的卻只有一個,還是渾身是傷,鮮血淋淋。不明真相的奴隸們有的開始驚慌了,哭喊著讓放他們出去,可最終得到的不過是看守們一頓頓的鞭笞伺候。也有一些奴隸,冷眼看著周遭的一切,他們知道自己從一出生就命如草芥,低賤的的命運握在別人的手中,生死從不由自己,何必反抗?
那最瘦小的少年便是其中一個。
臺上那些看客們戴著面具,看著他們打的你死我活,像是在觀看一場表演秀,興奮地歇斯底里的吼叫著,手舞足蹈的比劃著。他們揮金如土,在比試的奴隸們身上下注,卻好似不是為了贏得許多錢,而只是為了看到他們殘忍相殺,血腥暴戾的場面。角斗場規(guī)定每晚只能有一個奴隸活著離開,想要活下來就必須殺掉同伴,若下不了手,便只有死路一條。
他們朝下面吐口水,扔?xùn)|西,雖看不到他們的表情,可強(qiáng)大的壓迫感仍能讓人窒息。
老天真是不公,為何有的人生來便高高在上不可一世,甚至可以決定旁人的生死??捎械娜藚s生來如螻蟻般命賤,任人踐踏低入塵埃,命運被別人捏在手中,隨時碾碎扔掉。
這章沒有結(jié)束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!
“骯臟的垃圾!敢這么盯著老子,憑你也配!”一個銅金色酒樽從看臺上被扔下來,重重的砸在男孩的腦袋上,頓時鮮血直流。一股強(qiáng)大的力道使得他踉蹌著后退一步,抬手擦了擦眼角的血漬,一抹冷色從少年眼底飛速閃過,繼而又消失不見,認(rèn)命般的垂下了頭。
“殺了他!殺了他!殺了他!”看客們將矛頭紛紛指向男孩,角籠里的眾人齊刷刷看向了他。
?!?br />
伴隨著一聲刺耳的鐘響,角斗正式開始了,可臺上面具人們的喊聲卻還在繼續(xù),角斗場史無前例的陷入了一片混亂。負(fù)責(zé)現(xiàn)場秩序的走卒們手足無措,比試還沒開始,這些金主們就已被激怒,而且激怒他們的還是一個微不足道卑賤的奴隸,一時間他們也不知該如何處理,畢竟這些面具下的金主們,個個都是身份貴重,得罪不起,只得任由他們繼續(xù)叫囂。
見此情形,走卒們識趣的退了出去。很明顯,今夜這場角斗勢必要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死謝幕,才能堵住悠悠眾口。
場上的其他幾名奴隸在走卒們的示意下試探性的朝中間慢慢圍過來。少年見狀,下意識的向后移,被逼退至場上的一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