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詐騙犯，你們這種公司倒閉去吧！”

  會議室的人齊刷刷地朝趙一凡旁邊的女生看去。

  趙一凡低著頭拽旁邊女生的衣擺，試圖讓她坐下來。

  女生甩開趙一凡的手，用手指著會議室里坐著的其他新員工，大聲說：“你們這一群膽小鬼，昨天晚上群里不是罵得很起勁兒嗎？今天怎么連個屁都不敢放？”

  新員工鴉雀無聲。

  昨天人資部發(fā)了通知，確定每個人的具體去向。

  入職前公司承諾高薪酬+優(yōu)福利+生活便利，可是入職后發(fā)現(xiàn)實習(xí)期間薪資是要打折的，新員工是要全部發(fā)配無人區(qū)的。

  通知下發(fā)后，新員工QQ群里一下子炸了鍋。

  這與新員工們的期待有很大的落差，昨天晚上大家在QQ群討論了幾百條，紛紛吵著要離職跑路。

  可第二天，大家卻都準時出現(xiàn)在新員工見面會的會議現(xiàn)場，一個不差。

  新員工見面會被迫中斷，人資部的齊越已經(jīng)小跑下來，跟女生小聲協(xié)商去會議室外面解決。

  女生把筆記本和筆往椅子上一丟，推開齊越說：“不用趕我，這種破地方我才不愿意待?！比缓笏らT出去。

  人資部主任孟悅文出來打圓場，安撫其他新員工的情緒說：“同志們，大家坐好，有問題可以會后來人資部找我?！比缓罂聪蜃雷訉γ嬷魑簧系娜?，“周書記，我們的新員工見面會議繼續(xù)？”

  西北分公司黨委書記周守則點了點頭，他說道：“同志們有情緒，我能理解，回想起我剛來建設(shè)西北的時候，我也吃不慣這里的風(fēng)沙，更何況是你們這些小娃娃。但我更希望你們把這股沖勁兒用在項目建設(shè)上，國家打算在青海塔拉灘建設(shè)全中國、乃至全世界最大的光伏區(qū)，新能源光伏開發(fā)建設(shè)是新興的產(chǎn)業(yè)，新挑戰(zhàn)就意味著新機遇，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將來都能成為新能源領(lǐng)域的頂尖人才！”

  趙一凡抬起頭，撞上了周書記帶著期許的眼神。

  會后，趙一凡還沒來得及刪除QQ群里的聊天記錄，就在會議室門口遇到了等她的孟主任，“小趙，過來跟我聊聊。”

  趙一凡拖著沉重的腳步跟在孟悅文身后。

  旁邊新員工的眼神像刀子一樣落在趙一凡的身后，一副敢把聊天記錄泄露出去就和你同歸于盡的表情。

  坐在主任辦公室的時候，趙一凡的手心卻被汗水浸濕。

  孟悅文笑著說：“別緊張，和你隨便聊聊。”她給趙一凡倒了一杯水。

  趙一凡看著熱氣騰騰的水，心里更緊張了。

  她抿了一下嘴唇，讓自己僵硬的笑容盡量看起來自然一點。

  孟主任笑著趙一凡，笑容里滿是欣賞，“去基層項目鍛煉一年是不是在心里很難接受?。俊?br />
  “沒，沒”但趙一凡看著孟主任真摯熱烈的眼神，最后扣著手指小聲說了句：“是有點……”

  孟悅文主動說起她的事情：“所有入職員工都要去基層項目的，我當(dāng)年入職了火電廠，一天三班倒，值完班整個人都是懵的，但真的學(xué)到了很多東西，人生嘛，就是要慢慢熬才能熬出頭?！?br />
  趙一凡假裝認同的點點頭，人生啊，一命二運三風(fēng)水，老祖宗早說過了。

  孟悅文話頭一轉(zhuǎn)，又說：“但新能源對我來說是捷徑，有句話說，在風(fēng)口上豬都能起飛，現(xiàn)在新能源就是風(fēng)口。前年公司集團內(nèi)招聘，我報名來了這兒，短短兩年我從普通職員做到了副主任的位置，你要相信你也可以。”

  趙一凡眼睛亮亮的，提到升職加薪的事兒她就來勁兒了！

  但她還沒有開心多久，就看到孟主任微微皺著眉頭，有些心疼地說：“小趙，這次去塔拉灘朝陽光伏站的只有你一個女生，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聯(lián)系，我想辦法解決?！?br />
  “剛才那個女生呢？”

  “她已經(jīng)確定要離開了，齊越剛才跟我發(fā)消息說她不同意簽勞動合同?！?br />
  “場站還有其他女生嗎？”

  “沒有了?！?br />
  趙一凡的心沉到了谷底，什么意思？整個場站就她一個女生？

  她弱弱地問：“那場站總共有多少人??？”

  “算上你們?nèi)サ倪@一批7個人，目前一共有33個人在場站，不過后續(xù)還會再招人……”

  孟主任的解釋趙一凡已經(jīng)一句也聽不清了，現(xiàn)在她腦海里全是：只有我一個女生？？？只有我一個女生?。?！只有我一個女生……

  這是在跟她開玩笑嗎？

  她現(xiàn)在猛敲退堂鼓還有用嗎？

  她現(xiàn)在瀟灑離去還能簽一家待遇跟這家一樣好的公司嗎？

  她現(xiàn)在回家她爸媽能讓她啃老嗎？

  趙一凡僅用3秒鐘接受了新的工作環(huán)境只有她一個女生的事實。

  她勉強地笑笑說：“我努力適應(yīng)。那個……那里有監(jiān)控吧？”

  短短30分鐘，新員工會議室已經(jīng)有不下10個人假借上衛(wèi)生間的名義來人資部門口盯梢了。

  齊志杰身邊圍了一群人，他時不時向門口瞅一眼，看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有沒有回來。

  他看了一眼時間，已經(jīng)過去半個小時了。他不免有些焦躁：“什么話半個小時還沒說完?。俊?b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