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，午夜十一點四十五分，周默站在水庫入口處，手中的相機(jī)像塊冰冷的鐵。這三天他幾乎沒睡，每次閉上眼睛就會夢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和蒼白的臉。他查閱了所有能找到的關(guān)于這座水庫的資料，甚至去了市圖書館翻找二十年前的舊報紙。

  1999年7月15日，確實有一個名叫林小雨的十七歲女孩在水庫溺亡。報道很簡單，只說她是附近高中的學(xué)生，疑似游泳時發(fā)生意外。沒有提到任何謀殺的可能性。

  周默深吸一口氣，邁步走向水庫。月光很亮，照得水面泛著銀光。他小心地避開地上的樹枝和石塊，來到三天前救起林小雨的地方。

  水面平靜如鏡，看不出任何異常。周默看了看表，還有五分鐘到午夜。他打開相機(jī)，調(diào)整好設(shè)置，不確定為什么要帶它來——是林小雨要求的。

  你準(zhǔn)時來了。

  聲音從背后傳來，周默猛地轉(zhuǎn)身，差點跌入水中。林小雨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一米處，這次她看起來更像一個活人——皮膚有了血色，眼睛也不再那么空洞，穿著一件淡藍(lán)色的連衣裙，濕漉漉的長發(fā)披在肩上。如果不是知道真相，周默可能會以為她只是個普通女孩。

  我...我查了資料。周默努力控制聲音不發(fā)抖，報紙上說你是意外溺水。

  林小雨的嘴角抽動了一下，像是聽到一個拙劣的笑話。意外？她輕聲重復(fù)，那天晚上我根本沒打算下水。我是被人推下去的。

  誰？為什么？

  這就是我需要你幫我查的。林小雨走向水邊，月光下她的身影半透明，我只記得一些片段...爭吵...然后是水...很多水...她的聲音開始顫抖，周圍的氣溫似乎隨之下降。

  周默注意到她的皮膚又開始變得蒼白，裙擺滴下水珠。你還好嗎？

  林小雨搖搖頭，突然轉(zhuǎn)向周默：我需要你幫我找回記憶。去查訪當(dāng)年認(rèn)識我的人，找出那天晚上發(fā)生了什么。她的眼神變得銳利，特別是趙明...找到他。

  趙明？他是誰？

  我不知道...林小雨痛苦地抱住頭，這個名字突然出現(xiàn)在我腦海里...但我記不起他的臉...

  周默下意識地向前一步想扶住她，卻在碰到她手臂的瞬間縮回手——她的皮膚冰冷得不似活人，而且...濕滑，像是覆蓋著一層看不見的水膜。

  我會盡力。周默說，但我只是個攝影師，不是偵探。

  林小雨抬起頭，眼中的黑色似乎擴(kuò)散到了整個眼球：陰陽眼，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。這是天賦。她突然伸手抓住周默的手腕，那股刺骨的寒意再次襲來，而且你別無選擇，記得嗎？你妹妹——

  夠了！周默甩開她的手，別再用我妹妹威脅我！我會幫你，但有個條件——別靠近我的家人。

  林小雨歪著頭看他，然后緩緩點頭：成交。她退后幾步，身影開始變得模糊，一周后同一時間，在這里見面。帶上你找到的任何線索。說完，她像上次一樣消散在夜色中，只留下幾滴水珠落在地上。

  周默長舒一口氣，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后背已經(jīng)被冷汗浸透。他看了看相機(jī)，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剛才無意中按下了快門?；胤耪掌?，畫面中只有空蕩蕩的水庫和月光，根本沒有林小雨的身影。

  見鬼...他喃喃道，關(guān)掉相機(jī)。

  接下來的幾天，周默開始了他的調(diào)查。他首先去了當(dāng)?shù)嘏沙鏊?，以寫作為借口詢問二十年前的溺水案。接待他的老警察瞇起眼睛，顯然對這個突然對陳年舊案感興趣的年輕人充滿懷疑。

  林小雨？老警察翻著記錄，啊，是有這么個案子。十七歲女孩，水庫溺亡。當(dāng)時判定是意外。

  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嗎？周默問。

  老警察搖搖頭：沒有目擊者，沒有打斗痕跡。她衣服整齊，身上也沒有傷痕。就是普通溺水。他合上檔案，怎么，你懷疑是謀殺？

  周默連忙搖頭：不，只是...收集素材。謝謝您的幫助。

  離開派出所，周默去了林小雨曾經(jīng)就讀的高中。學(xué)校檔案室的管理員是個和藹的老太太，聽說周默是校友來查資料，熱情地幫他找到了99屆的畢業(yè)冊。

  林小雨...老太太翻著發(fā)黃的相冊，啊，在這里。多漂亮的女孩子，真可惜。

  周默看著照片中的女孩——圓臉，大眼睛，笑容燦爛。與現(xiàn)在那個陰森的水鬼判若兩人。照片下的備注寫著林小雨，17歲，愛好游泳、攝影。

  攝影？周默驚訝地脫口而出。

  是啊，她是攝影社的。老太太回憶道，總是帶著一臺舊相機(jī)。聽說她去世那天也帶著它，但尸體被發(fā)現(xiàn)時相機(jī)不見了。

  這可能是條線索。周默繼續(xù)翻看畢業(yè)冊，突然在一頁集體照中看到一個名字——趙明。照片中的男生高大英俊，站在后排，表情倨傲。

  這個趙明，您還記得嗎？周默指著照片問。

  老太太的表情突然變得復(fù)雜：趙明啊...當(dāng)然記得。他父親是當(dāng)時的副市長，家境很好。那孩子...怎么說呢，被寵壞了。她壓低聲音，聽說他和林小雨有過節(jié)，但具體是什么沒人知道。林小雨死后不久，趙家就搬走了。

  小主，

  周默心跳加速——這可能是關(guān)鍵線索！他迅速記下趙明的相關(guān)信息，感謝老太太后離開了學(xué)校。

  接下來的幾天，周默通過各種渠道打探趙明的下落。經(jīng)過一番周折，他得知趙明現(xiàn)在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，住在城郊的別墅區(qū)。

  周五晚上，周默開車來到趙明家附近蹲守。晚上九點多，一輛黑色奔馳駛?cè)雱e墅車庫，一個中年男人下車走向房子。即使過了二十年，周默還是認(rèn)出了那張臉——畢業(yè)冊上的趙明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