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井底秘密
晨光微熹,程微雨就被奶奶搖醒了。老人臉色灰敗,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,顯然一夜未眠。
快起來,趁天還沒大亮。奶奶遞給她一件紅色內衣,把這個穿上。
程微雨接過衣服,觸手冰涼絲滑,像是某種特殊的絲綢。她注意到衣服內襯繡滿了細小的符文,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見。
這是什么?
辟邪衣。奶奶簡短地回答,我連夜改的。穿上它,一般的邪祟近不了身。
程微雨套上紅內衣,頓時感到一陣暖流從胸口擴散到四肢。奶奶自己也穿著一件相似的,正在往布袋里裝各種古怪物品:銅錢、紅繩、香燭、一小瓶暗紅色液體...
奶奶,那是什么?程微雨指著瓶子。
黑狗血。奶奶頭也不抬,對付邪物最管用。
程微雨胃里一陣翻騰。她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個無頭影子,不確定是否該告訴奶奶。最終她決定保持沉默,只是默默將枕頭下的匕首別在腰間。
兩人輕手輕腳地出門,晨霧籠罩著村子,能見度不足十米。奶奶走在前面,腳步輕得不像個老人。程微雨緊跟其后,背包里裝著鐵盒和懷表。
祁園在晨霧中顯得更加陰森。坍塌的圍墻像巨獸的牙齒,斷壁殘垣間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霧氣。那口被封住的古井立在院子中央,青石板上的符文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。
奶奶繞著井臺轉了三圈,突然從布袋里掏出一把糯米,撒在井臺四周。糯米落地的瞬間,程微雨似乎聽到幾聲嬰兒的啼哭,但轉瞬即逝。
奶奶...你聽到了嗎?
奶奶神色凝重:聽到了。比我想象的還糟。她指著地上的糯米——幾粒已經變成了黑色,井里的怨氣很重,不止一個冤魂。
程微雨想起日記里提到的以煞鎮(zhèn)煞,不禁打了個寒顫:您是說...井里不止楊云卿的頭?
奶奶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拿出鐵盒里的銅鑰匙,插入井臺側面的一個小孔:站遠點,無論看到什么都別出聲。
鑰匙轉動發(fā)出刺耳的聲,像是幾十年沒上過油。隨著一聲悶響,封井的青石板緩緩移開,露出黑洞洞的井口。
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,程微雨捂住口鼻后退幾步。那味道像是腐爛的肉混合著某種草藥,令人作嘔。
奶奶點燃三支香插在井沿,煙霧筆直地向下飄去,仿佛被井底什么東西吸著走。
小雨,把懷表給我。
程微雨遞過懷表,奶奶將它放在井沿,然后拿出那瓶黑狗血,小心地倒在懷表上。血液接觸到銅制表殼的瞬間,發(fā)出的響聲,冒出一縷青煙。
現(xiàn)在,我需要你的一滴血。奶奶轉向程微雨,左手無名指。
程微雨咬破手指,將血滴在懷表上。血珠與黑狗血混合,突然沸騰起來,發(fā)出刺眼的紅光。
果然...奶奶喃喃自語,血脈相連...
什么?
沒什么。奶奶搖頭,將懷表扔進井里,跟著我念:云卿歸來,血債血償
程微雨跟著念了三遍。井底突然傳來的一聲悶響,像是有什么東西被喚醒了。緊接著,一陣刺骨的陰風從井底卷上來,吹得香燭明滅不定。
奶奶迅速點燃一張符紙扔進井里?;鸸庵校涛⒂昕吹骄谏峡虧M了符文,而井底...隱約可見幾個小小的白色物體。
那是...骨頭?她聲音發(fā)抖。
嬰兒的骨頭。奶奶的聲音異常平靜,七個嬰兒,活埋的。
程微雨如遭雷擊,胃里一陣翻騰:為什么...?
七星鎮(zhèn)魂陣。奶奶指向井壁上的七個凹槽,每個里面都嵌著一塊小骨頭,賈仁義用七個嬰兒的魂魄鎮(zhèn)壓楊云卿的頭,讓他永世不得超生。
程微雨雙腿發(fā)軟,幾乎站不穩(wěn)。她想起剛才聽到的嬰兒啼哭,頓時明白了那是什么。
我們...要怎么做?
破陣。奶奶拿出一卷紅繩,需要三樣東西:楊云卿的血脈,祁婉君的頭發(fā),賈仁義的骨頭。現(xiàn)在前兩樣有了,只差...
賈仁義的骨頭。程微雨想起今天的計劃,我們現(xiàn)在去挖他的墳?
奶奶搖頭:來不及了。而且...普通的骨頭不行,必須是浸過他血的。
程微雨想起鐵盒里的日記:日記里說,賈仁義死前把自己的血滴在了一塊骨頭上...
沒錯。奶奶點頭,那塊骨頭應該在他的陪葬品里。但現(xiàn)在...
她話沒說完,井底突然傳來水聲,像是有什么東西浮了上來。程微雨壯著膽子往井里看,只見水面上漂著一個布包,被井水泡得發(fā)黑。
拿上來。奶奶遞給她一根綁著鉤子的竹竿。
程微雨顫抖著將布包鉤上來。布包濕漉漉的,散發(fā)著一股腥臭味。奶奶小心地解開已經腐爛的布料,露出里面的東西——
一件血跡斑斑的戲服,和一個用紅布包裹的球形物體。
程微雨心跳如鼓,幾乎要沖出胸膛。她知道那是什么——楊云卿的頭!
奶奶沒有立即打開紅布,而是先檢查那件戲服。戲服已經褪色,但領口和袖口的大片血跡依然觸目驚心。更詭異的是,當奶奶抖開戲服時,程微雨分明看到衣服上的血跡組成了某種圖案,像是一張扭曲的人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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