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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看到沈知意一身白衣染血、臉色慘白的模樣，老嫗嚇了一跳，手里的針都掉了。

  “姑…姑娘？你這是……”

  “路過，遇了水匪?！鄙蛑饴曇籼撊?，取出一點碎銀子放在桌上，“求碗熱水，借地方歇歇腳。”

  老嫗看到銀子，眼睛亮了一下，又看看沈知意確實不像壞人，這才顫巍巍地起身：“造孽哦……快，快進(jìn)來坐，鍋里還有熱粥……”

  沈知意謝過，在桌邊坐下。老嫗給她倒了碗熱水，又盛了碗稀薄的菜粥。

  熱水下肚，帶來一絲暖意。沈知意慢慢喝著粥，暗自調(diào)息。

  老嫗一邊重新拿起漁網(wǎng)，一邊絮絮叨叨：“這世道不太平喲……前兩天也有幾個外鄉(xiāng)人路過，兇神惡煞的，打聽什么……什么鼠爺?shù)氖?，嚇?biāo)纻€人……”

  沈知意動作微微一頓：“鼠爺？”

  “就是漕幫的李三爺唄！”老嫗壓低聲音，“咱們這地界，誰不知道他……姑娘你打聽他做啥？可千萬別惹那些人……”

  沈知意垂下眼睫：“隨便問問。那些人……長什么樣？”

  “都穿著黑衣裳，蒙著臉，看不清模樣，說話冷冰冰的……”老嫗似乎心有余悸，“對了，有個人左手好像不太利索，一直縮在袖子里……”

  左手不利索？

  沈知意想起船上那個被她用木棍點中神門穴的黑衣頭領(lǐng)。

  他們果然也在這附近活動，并且也在打聽“翻江鼠”李三！動作好快！

  是在找她？還是在提前布局？

  她不動聲色地喝完粥，放下碗：“婆婆，村里可有能雇車的地方？我想天亮去揚(yáng)州。”

  “車？咱這窮村子哪有什么車……”老嫗搖頭，忽然想起什么，“哦對了，村尾老王頭家好像有頭瘦驢拉的小板車，平時拉點魚貨去城里賣，不知道肯不肯借……”

  “多謝?！鄙蛑庥址畔乱恍K銀子，起身，“我去問問?！?br />
  她必須盡快離開這里。那些黑衣人很可能很快就會搜索過來。

  走出茅屋，夜風(fēng)一吹，她打了個寒顫。傷勢比想象中更重，新生力量的增長緩慢得令人心焦。

  她依著老嫗指的方向，向村尾走去。

  村子很小，很快就到了村尾。一間更破舊的茅屋孤零零立在那里，屋后似乎有個簡陋的牲口棚。

  然而，還沒靠近，沈知意的腳步猛地頓??！

  空氣中，彌漫著一股極淡極淡的……血腥味！

  她眼神瞬間銳利，身體悄無聲息地隱入墻角的陰影中，屏住呼吸。

  茅屋的門虛掩著，里面沒有任何燈光，死寂得可怕。

  牲口棚里，也沒有任何聲響。

  她耐心地等了片刻，確認(rèn)周圍沒有其他動靜后，才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滑到窗下，指尖沾濕，輕輕點破窗紙，向內(nèi)望去。

  借著微弱的月光，她看到屋內(nèi)地面上，躺著一個人！看穿著是個老農(nóng)，身下一灘暗紅色的血液已然凝固。

  死了有一段時間了。

  是被滅口？還是……？

  沈知意的心緩緩沉下。那些黑衣人，行事比她想象的更狠辣果決。

  她不再猶豫，轉(zhuǎn)身就要離開這是非之地。

  就在她轉(zhuǎn)身的剎那——

  一道極其微弱的、幾乎融于夜風(fēng)的破空聲，從她側(cè)后方的屋頂襲來！

  速度不快，力道也不猛，甚至不像攻擊。

  沈知意身體本能地一側(cè)，右手閃電般探出！

  啪。

  一樣輕飄飄的東西，被她夾在了指間。

  是一枚小小的、用蘆葦桿折成的箭矢，箭頭處綁著一小卷薄絹。

  她猛地抬頭看向屋頂，只見一道極其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逝，速度快得驚人，瞬間消失在屋脊之后，氣息全無。

  不是之前那些黑衣人的路數(shù)！

  是誰？

  她警惕地掃視四周，確認(rèn)再無埋伏后，才迅速退回到更深的陰影里，展開那卷薄絹。

  絹布很小，上面只有寥寥數(shù)行字，墨跡猶新，筆跡瘦硬凌厲，帶著一股鋒銳之氣：

  “李三已遁，巢穴空。

  餌香濃，羅網(wǎng)重。

  北門橋，丑時末，

  孤燈滅處見真章?！?br />
  沈知意的瞳孔驟然收縮！

  李三跑了？對方竟然提前一步轉(zhuǎn)移了“翻江鼠”？

  這留信之人是誰？為何要向她示警？還指明了新的見面地點和時間？

  “餌香濃，羅網(wǎng)重”——分明是在說她已成為眾矢之的，前方陷阱重重！

  是敵？是友？還是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第三方？

  信息真假難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