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四合時，三騎快馬沖進廢棄的采石場。蕭枕雪勒住韁繩，青驄馬前蹄揚起，在碎石地上劃出兩道深痕。

  "下馬！"他低喝一聲，已翻身落地，劍鞘橫掃，將馬匹趕入巖縫深處。

  陸云袖抱著昏迷的少年躍下馬背。少年腰間玉佩與她懷中那半塊相撞，發(fā)出清越的鳴響。她低頭看去，兩塊玉嚴絲合縫地嵌在一起，背面"凌霄不惜雨，冰雪凈從明"十個字在暮色中泛著微光。

  "先救人。"蕭枕雪從懷中掏出柳林臨死前給的瓷瓶，倒出三粒朱紅色藥丸，"金蠶蠱毒已侵入心脈，再耽擱就來不及了。"

  陸云袖捏開少年牙關(guān)，將藥丸塞入他口中。少年喉頭滾動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，嘴角滲出黑血。

  "不對！"蕭枕雪劍眉一擰，扣住少年脈門，"這不是解藥，是......"

  話音未落，少年猛地睜眼，瞳孔竟泛起詭異的金色。他五指成爪，直取陸云袖咽喉！

  蕭枕雪寒髓刃橫擋，"錚"的一聲，少年指甲在劍身上刮出五道白痕。陸云袖趁勢后仰，霜天劍出鞘三寸，劍柄重重擊在少年后頸。

  少年悶哼一聲，金色瞳孔漸漸恢復正常。他茫然四顧，突然抓住陸云袖衣袖："阿姐...玉佩..."

  陸云袖心頭一震。這聲"阿姐"與柳林臨死前的呼喚如出一轍。她按住少年肩膀："你是誰？為何叫我阿姐？"

  "沈知意。"少年虛弱地靠在山巖上，"我爹說...見到持另一半玉佩的人...就是我的血親..."

  蕭枕雪突然插話："你爹可是沈明允？"

  少年搖頭："生父姓沈..."他指向拼合完整的玉佩，"這詩是生父寫的。"

  陸云袖如遭雷擊。沈明允——正是父親生前摯友，二十年前沈園大火中殉難的禮部侍郎！她急忙追問："伯父沒有死，那哥哥呢？"

  "不知道。"沈知意從懷中取出一封泛黃的信箋，"父只留下這個。"

  信紙展開，是首未寫完的七律："凌霄不惜雨，冰雪凈從明。廿載恩仇事，都付..."后面字跡被血跡浸染，難以辨認。落款日期是永昌十七年七月初六——正是沈園大火前夜。

  蕭枕雪突然拔劍出鞘，劍尖指向沈知意心口："你說謊。沈明允，那個江南的官老爺，跟我們江湖不相干，怎么可能是江湖門派的掌門？"

  "我..."沈知意剛要辯解，遠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哨箭聲。

  "東廠的追魂箭！"陸云袖一把拉起沈知意，"先離開這里！"

  三人剛躲進采石場深處的礦洞，十余騎黑衣騎騎已包圍了入口。為首的是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，腰間懸著對子午鴛鴦鉞。

  "曹無傷！"蕭枕雪瞳孔微縮，"東廠二檔頭親自出馬..."

  曹無傷下馬查看地上痕跡，突然陰惻惻一笑："蕭大俠好俊的輕功，可惜馬蹄印騙不了人。"他轉(zhuǎn)向礦洞方向，"交出沈家小子，廠公或可饒你們不死。"

  洞內(nèi)，沈知意突然抓住陸云袖的手："阿姐，我記起來了！你父親臨終前說...玉佩要交給'天青先生'..."

  陸云袖呼吸一滯。天青正是父親表字！她急忙追問："他還說了什么？"

  "說...玉佩關(guān)系到《凌霄劍譜》的下落..."沈知意突然痛苦抱頭，"還有...大火那晚...有人從火場抱出兩個孩子..."

  蕭枕雪突然做了個噤聲手勢。洞口傳來窸窣聲，幾條細長的黑影蜿蜒而入——是東廠馴養(yǎng)的赤鏈蛇！

  "閉氣！"蕭枕雪彈出三枚透骨釘，將毒蛇釘在地上，同時甩出顆煙丸。濃煙瞬間充滿礦洞，三人趁機向深處退去。

  礦道錯綜復雜，不時有塌陷的坑洞。沈知意突然指向左側(cè)："那邊有風！"

  果然，一道微弱的氣流從巖縫中透出。蕭枕雪運掌擊碎松動石塊，露出個狹窄通道。三人匍匐前行半里，竟來到處天然溶洞。

  溶洞中央有潭清水，倒映著穹頂?shù)奈炇⒐?。沈知意撲到水邊狂飲，突然指著水面?quot;有字！"

  潭底石板上刻著首詩，正是玉佩背面那首的完整版："凌霄不惜雨，冰雪凈從明。廿載恩仇事，都付笑談中。劍藏青峰里，書寄白云東。若問當年意，明月照孤松。"

  "這是..."陸云袖手指輕顫，"父親的筆跡！"

  蕭枕雪若有所思："青峰、白云...莫非是指嵩山的青峰崖與白云谷？"

  突然，沈知意慘叫一聲滾倒在地。他右臂衣袖裂開，露出個新鮮的烙印——東廠的火漆?。?br />
  "什么時候..."陸云袖急忙點他穴道止血。

  沈知意冷汗涔涔："在茶棚...那個官差抓住我時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