絞勁全力爆發(fā)！

  咯啦！

  頸骨碎裂！

  黑影魁梧的身軀轟然砸在殘破的船板上，震得船身一顫。斗笠滾落，露出一張被水泡得浮腫、滿是刀疤的猙獰面孔，雙目兀自圓睜，殘留著瘋狂與驚愕。

  船頭的老艄公蜷在僅存的半片篷布下，渾身抖如篩糠，渾濁老眼死死盯著那張死去的面孔，喉嚨里發(fā)出嗬嗬的怪響。

  雨更大了。冰涼的雨水沖刷著船板上濃稠的血和碎裂的骨。屠烈倒在血泊中，右肩塌陷處白骨刺破皮肉，氣息微弱。青城長老在斷裂的橫梁下掙扎坐起，左腿腰部全被血水浸透。斷篷殘骸漂浮在烏沉沉的江面上，載著滿船死寂，隨波逐流，漂向江南深處濃得化不開的夜。

  船身撞上石埠的悶響驚飛幾只夜鸮。朽木船板呻吟著裂開縫隙，冰冷的江水汩汩涌入。

  “上岸！”少林首座聲如裂帛。他右臂挾住青城長老腋下，左手禪杖貫入埠頭石縫，伏魔勁道爆發(fā)，兩人借力騰空，踉蹌落在濕滑的青石上。長老悶哼一聲，左腿觸地如遭火烙，剜肉處新裹的藥布瞬間殷紅。

  沈知意與慕素影合力將屠烈拖上石埠。他仰面躺在冰冷的石板上，右肩塌陷處碎骨刺破皮肉，血水混著雨水在身下積成一洼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出喉間血沫的嘶響。峨眉掌門已撕開他肩頭破爛的衣物，三枚金針閃電般刺入“肩井”、“天髎”、“巨骨”三穴，針尾急顫，血流稍緩，但塌陷的骨茬森然可見。

  那老艄公蜷在殘破的船尾，抱著那根磨亮的長篙，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埠頭后方那片黑沉沉的村落屋脊，喉嚨里咯咯作響，像被無形的繩索勒緊。

  “有燈…”青城長老喘息著，左手指向村落深處。一點(diǎn)微弱的橘黃燈火，在重重雨幕和屋舍的縫隙間閃爍，如同鬼眼。

  “護(hù)人！”少林首座禪杖橫于身前，鑌鐵杖頭雨水蜿蜒。他目光掃過埠頭兩側(cè)——幾艘廢棄的破船堆疊如墳，葦草在風(fēng)中伏倒，發(fā)出嗚咽般的聲響。

  黑影在破船堆后蠕動。不止一處。

  嗖！嗖！嗖！

  六點(diǎn)寒星撕裂雨幕！并非弩箭，而是寸許長、通體烏黑的透骨釘！釘尖幽藍(lán)，破空無聲，分取少林首座雙目、咽喉、心口！角度刁鉆，封死騰挪空間！

  “釘雨！”慕素影清叱，冰魄劍離鞘如霜龍出海！劍光并非格擋，而是攪起一片凝實(shí)的寒霧旋渦！劍氣激蕩雨絲，竟在身前布下一道旋轉(zhuǎn)的冰晶幕墻！

  叮叮叮叮！

  烏釘撞入冰幕，如陷泥沼！寒氣瞬間凍結(jié)釘身，去勢驟消，被旋轉(zhuǎn)的劍氣絞得粉碎！

  冰幕炸裂！兩道黑影如鬼魅般自破船堆后撲出！一人手持鏈子槍，槍頭蛇尾般點(diǎn)向慕素影因揮劍而暴露的右肋“章門穴”！另一人雙持娥眉刺，刺尖泛綠，如毒蛇吐信，絞向少林首座腰腹“京門”、“帶脈”二穴！身法詭異，貼地滑行，帶起腥風(fēng)！

  “著！”青城長老于劇痛中暴喝，右手并指如劍！一道凝練至極的松濤劍氣破空銳嘯，并非射人，而是直射鏈子槍七寸鐵環(huán)連接處！劍氣如針，精準(zhǔn)無比！

  錚！

  鐵環(huán)應(yīng)聲炸裂！鏈子槍頓成兩截！持槍者身形一滯！

  慕素影劍勢未老，冰魄寒芒順勢下抹！劍鋒精準(zhǔn)劃過持槍者喉頭“廉泉穴”！血線乍現(xiàn)！

  另一名使娥眉刺者雙刺已至首座腰側(cè)！首座禪杖回旋不及，左掌“金剛推山”猛拍左側(cè)刺刃！掌風(fēng)剛猛！

  鐺！

  娥眉刺被拍得向外蕩開！但另一柄刺尖已毒蛇般刺入首座右腹皮肉寸許！刺尖冰冷刺骨！

  “滾！”沈知意混元絲如電射出！絲線并非纏人，而是精準(zhǔn)纏住刺向首座的那柄娥眉刺護(hù)手！西域絞勁猛旋！

  使刺者手腕劇震，刺尖在首座腹內(nèi)一攪！首座悶哼，血染袈裟！但他禪杖已回！“伏魔鏟”攜風(fēng)雷之勢橫掃！

  砰！

  鑌鐵杖頭重重砸在使刺者左肩！肩骨碎裂聲清晰可聞！身影如破袋般倒飛，撞塌一堆朽木船板！

  “咻——！”

  凄厲的哨箭聲壓過風(fēng)雨！一點(diǎn)幽藍(lán)寒芒自村落屋脊最高處激射而下！速度之快，竟在雨幕中拉出一道筆直的水線！目標(biāo)——倚著石柱、正以金針封住屠烈心脈的峨眉掌門后心！

  這一箭，時(shí)機(jī)、角度、速度，皆至絕殺之境！

  青城長老目眥欲裂！他重傷之軀，劍氣已竭！

  少林首座禪杖脫手?jǐn)S出！但遠(yuǎn)水難救近火！

  慕素影劍在遠(yuǎn)處！

  沈知意混元絲剛卷回！

  噗！

  一聲輕響，并非利刃入肉。一支磨得油亮的棗木拐杖，毒蛇般自殘破的烏篷船舷下刺出！杖頭精準(zhǔn)無比地點(diǎn)在幽藍(lán)箭簇三棱凹槽的側(cè)棱上！

  箭簇應(yīng)聲微偏！箭頭擦著峨眉掌門鬢角掠過，“哆”地釘入埠頭青石，深沒至羽！

  老艄公棄了長篙，僅剩的獨(dú)腿蹬著船舷，身體如拉滿的弓，渾濁的獨(dú)眼死死盯著屋脊箭來處，握著棗木拐杖的枯手青筋暴起，微微顫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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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嘩啦！嘩啦！

  兩側(cè)破船堆轟然炸開！四名披蓑持彎刀的塞北悍卒踏著朽木殘骸撲出！刀光如匹練，混著腥風(fēng)血雨，直劈埠頭中央重傷的眾人！刀勢沉猛，帶著屠戮的狂熱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