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銅鼎的共鳴聲戛然而止。

  二十年海風(fēng)侵蝕的手掌竟在顫抖。

  "當(dāng)年更換龍骨結(jié)構(gòu)，本是要在倭寇突襲時啟動自毀機關(guān)。"

  沈知意銀梭抵住鼎身暗格，鼎腹鹽霜簌簌而落。

  缺失的部分終于顯露出來了。

  “看來，有人還在惦記這里啊”

  "嚴世蕃的人混入工布，將自毀機關(guān)改成了海防長城。"

  老者道："那夜爆炸前，我把最后七組齒輪藏進漁網(wǎng)梭。"

  遠處傳來倭寇船的碎裂聲。

  沈知意望向密室頂端的裂縫，改良官船構(gòu)筑的防御工事正在瓦解。

  冰蠶絲反射的晨光中，她突然看清鼎身暗紋與銀梭尾端的雕飾原是互為鏡像。

  "真正的海防長城不在海上。"

  老者突然轉(zhuǎn)動青銅鼎。

  隨著機械聲響，密室四壁彈出三百枚青銅彈。

  每顆表面倭國文字下，都覆蓋著云州織造局的暗記。

  "當(dāng)年沉船案后，我讓漁民將倭寇的霹靂炮改造成織機配件。"

  他拾起一枚青銅膽拋入水中，遇水膨脹的冰蠶絲瞬間結(jié)成漁網(wǎng)。

  "這才是要的結(jié)果。"

  螺號聲突然急促。

  沈知意沖出密室時，昨夜構(gòu)筑的精鋼骨架正在沉入海底。

  倭寇船殘骸隨退潮顯露，船板夾層里堆積的竟是云縷繡莊的冰蠶絲。

  "他們劫了今年貢品！"

  陸云袖的銀梭刺穿船板，散落的絲線在陽光下顯出血跡。

  每束冰蠶絲末端都系著半枚桑葉佩。

  正是被擄繡娘的身份標(biāo)記。

  老婦人突然指向東北方。

  三艘懸掛嚴府旗號的商船正破浪而來，甲板堆積的木箱印著工部新漆。

  當(dāng)浪花濺上箱體，火漆紋路竟與密室青銅鼎的裂紋重合。

  沈知意銀梭橫掃，擊碎最近木箱的銅鎖。

  傾瀉而出的不是生絲，而是改良霹靂炮的青銅組件。

  每個齒輪咬合處都刻著嚴府工匠的標(biāo)記。

  "嚴嵩的人要毀海防！"

  老者突然嘔出黑血："他們換了我的藥...姑娘速去八角井..."

  話音未落，西南方海面突然升起狼煙。

  沈知意銀梭挑起殘留的冰蠶絲，絲線遇風(fēng)飄向漁村祠堂方向。

  當(dāng)她踏進祠堂門檻，檐獸口中的鎮(zhèn)海牙突然脫落。

  青銅殘片墜地裂成三瓣，內(nèi)層鑲嵌的磁石竟與陸云袖銀鐲產(chǎn)生共鳴。

  沈知意將磁石按向族譜末頁，被朱砂覆蓋的工部批文突然顯影。

  "嘉靖二十二年，嚴世蕃奏請裁撤云州海防。"

  咸澀海風(fēng)卷著浪花撲進祠堂。

  沈知意撫過族譜上的批紅，指尖突然觸到夾層。

  撕開的宣紙下，的機關(guān)圖與陸明德所繪潮汐圖嚴絲合縫。

  祠堂地面突然震顫。

  當(dāng)?shù)谌龎K地磚陷落，藏在祖龕下的青銅樞軸緩緩升起。

  樞身二十八宿方位鑲嵌的磁石，正與三百里外海防工事的青銅膽遙相呼應(yīng)。

  沈知意將銀梭插入"危宿"方位。

  隨著齒輪轉(zhuǎn)動聲，祠堂梁柱間垂下三百道冰蠶絲。

  每根絲線末端都系著改良織機的飛梭，在晨光中織就出完整的海防圖。

  "海防不可不防。"

  老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

  他倚著門框，手中鎏金螭龍扣正與樞軸磁石相吸："當(dāng)年你父親設(shè)此局，就是要等海防圖現(xiàn)世這天。其實早就預(yù)料到今日之時"

  八角井方向突然傳來爆響。

  沈知意沖出祠堂時，昨夜沉沒的改良官船正被冰拖上海岸。

  船板夾層滾出的不是火藥，而是成捆的工布密檔。

  "嚴世蕃私造戰(zhàn)船！這是要干什么"

  陸云袖用銀梭挑起密檔，殘頁上的潮汐圖與祠堂海防圖重疊。

  當(dāng)冰蠶絲穿過圖紙破洞，缺失的倭寇航線突然被絲線補全。

  老漁翁們突然齊聲呼喝。

  他們手中的漁網(wǎng)同時撒向海面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