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千窯盡燃燒·河圖方盡顯
四十九位匠戶以骨為模、以血為釉的赤誠。
"陸大人,別查了。"
女錦衣衛(wèi)的令旗揮下時,三千盞引魂燈自上游漂來。
燈罩血字在朝陽中化作青煙,映出工部塵封二十年的真相:
嘉靖五年七月初七,磁州窯四十九匠戶以身鑄圖,永鎮(zhèn)河伯。
血浪拍打著陶制骸骨,沈知意的指尖撫過肋骨上的冰裂紋。
那些蜿蜒的溝壑里凝結(jié)著暗紅釉彩,正是磁州窯匠戶特有的血釉技法。
"每道裂紋都是堤壩走向。"
她將鐵算珠按進骸骨頸椎的凹槽,"四十九具尸骨對應(yīng)的四十九里險工..."
嚴世蕃走狗的弩機突然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,陶箭射向河圖天樞位。
骸骨陣列應(yīng)聲震顫,沈知意懷中的陶模殘片竟開始發(fā)燙。
陸云袖的刀鋒擦過她耳際:"他在啟動第二重機關(guān)!"
江面突然騰起靛藍色霧氣,硫磺氣味刺得人睜不開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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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知意踉蹌著抓住浮木,卻發(fā)現(xiàn)水面倒影正在扭曲。
竟浮現(xiàn)出嘉靖五年七月初七的磁州窯!
熊熊窯火中,父親沈明允正將陶模按進熾熱的窯磚。
四十九名匠戶圍跪在窯口,每人腕間都系著浸血的麻繩。
"以我骨血,永鎮(zhèn)河伯!"
蒼老的祭詞穿透二十年光陰,沈知意看見麻繩燃盡的瞬間,匠戶們相繼躍入窯火。
飛濺的骨灰與陶土融合,在窯變中化作北斗紋路。
霧氣驟然消散,現(xiàn)實中的河圖骸骨正發(fā)出同樣幽藍的光芒。嚴世蕃嫡系人員的狂笑裹挾著血腥:"當(dāng)年沒燒完的戲碼,今夜終要..."
破空聲打斷話語。
老艄公的竹篙自霧中穿出,篙尖陶鈴不偏不倚撞上弩機機關(guān)。
沈知意突然明白那鈴鐺的冰裂紋,正是父親手札里的暗記!
"陸大人!震位三箭!"
女錦衣衛(wèi)的鳴鏑箭應(yīng)聲離弦,三支火箭精準(zhǔn)命中福船桅桿。
燃燒的狼頭旗墜入江中,映出船底暗藏的陶制機關(guān)。
數(shù)百個硫磺囊正隨波漂向軍倉方向。
嚴世蕃貼身嫡系的蟒袍掠過火光:"子時三刻已到,看好了!"
四十九處漩渦同時暴漲,漂浮的硫磺囊竟在河圖骨架上組成星圖。
靛藍火焰順著經(jīng)絡(luò)紋路蔓延,將整條河道化作燃燒的星盤。
沈知意突然嗆出鮮血,鐵算珠上的"丙寅"二字正在融化。
記憶如潮水涌來——嘉靖五年那個雨夜,父親將她姐姐鎖進地窖前,曾在陶磚上匆匆刻下:丙寅位留生門。
"陸大人!跟我來!"
她拽著女錦衣衛(wèi)撲向燃燒的天璇位,灼熱氣浪中,兩具相擁的骸骨赫然呈現(xiàn)托舉姿態(tài)。
沈知意摸向骸骨交疊處,熟悉的冰裂紋觸感讓她渾身劇震。
這是誰的遺???怎么感覺如此熟悉?
陶制胸骨內(nèi)藏著半枚玉蟬,與她隨身攜帶的那枚嚴絲合縫。
雙蟬合璧的瞬間,河圖某處突然傳來機械轉(zhuǎn)動的轟鳴。
嚴世蕃嫡系的福船開始傾斜,船底露出磁州窯特有的蜂巢結(jié)構(gòu)。
每個孔洞中都嵌著陶甕,甕口茜草汁繪制的北斗紋正滲出黑血。
"原來如此..."
沈知意將玉蟬按在眉心,"嚴黨在復(fù)制當(dāng)年的河工殉葬!"
陸云袖的刀光劃破濃霧,三百錦衣衛(wèi)順著燃燒的星圖包抄而來。
老艄公突然躍上福船殘骸,潰爛的眼窩里陶珠迸裂:"該清算了!"
他撕開衣襟,胸口烙印的北斗紋與河圖天樞位完美重合。嚴世蕃嫡系的瞳孔驟然收縮:"你是當(dāng)年那個逃走的祭品!"
沈知意趁亂鉆進船底,蜂巢孔洞中的陶甕讓她想起軍倉所見。
當(dāng)她劈開第三個陶甕時,渾身血液幾乎凝固。
甕中蜷縮著尚未僵硬的匠戶,腕間麻繩與記憶中的場景如出一轍。
"他們還活著!"
嘶喊沖口而出的瞬間,整條福船突然劇烈震顫。
嚴世蕃嫡系的弩箭穿透船板,箭簇陶哨發(fā)出凄厲悲鳴。
陸云袖的飛魚服掠過火海:"沈姑娘,看頭頂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