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風暴沉船期·焚城漫窯洞
泉州港的晨霧裹著咸腥血氣。
沈知意立在碼頭殘樁前,鐵算珠在掌心烙出"丙寅"二字——正是三日前居庸關地火焚城的時辰。
"沈姑娘看這個。"
陸云袖用刀尖挑起半截磁州窯陶塤,塤身裂口處粘著遼東才有的冰裂紋釉。
"昨夜漕丁撈起具浮尸,懷里揣著磁州窯往泉州運陶器的批文。"
沈知意展開浸透的文書,工部火漆印下隱約透出"龍?zhí)ь^"水?。?quot;嘉靖二十二年二月,磁州窯往泉州發(fā)過二十船'貢瓷',接貨的是暹羅商行。"
她忽然用指甲刮擦紙緣,搓下細如糖霜的磁砂:"這些批文是用磁州窯洗坯水寫的,遇海水顯形……"
話音未落,破空聲自艨艟殘骸中襲來。陸云袖旋身劈落三支陶箭,箭簇卻在觸刀剎那爆開靛藍煙霧。
"閉氣!"
沈知意扯下腰間磁州窯陶佩砸向甲板,佩中封存的遼東磁砂遇水即燃,霎時燒穿毒霧。
煙霧散盡時,二十步外的礁石堆里傳來陶輪轉動聲。
"是第七孔窯的拉胚手法!"
沈知意踩著未熄的磁砂火躍上礁巖,卻見個戴斗笠的老匠人正在塑陶俑。
旋轉的胚體漸顯人形,眉眼竟與羅九川有七分相似。
"磁州窯第九代傳人羅三笑。"
老匠人義指叩響陶輪。
"姑娘可知嘉靖五年黃河改道,沖毀的不是堤壩,而是三十窯匠戶的脊梁?"
他忽然扯開粗布衣襟,胸口疤痕蜿蜒如磁州窯冰裂紋:"當年工部要燒九千口鎮(zhèn)河陶牛,卻在釉料里摻了遼東磁砂。陶牛入水即炸,三百匠戶被滅口..."
沈知意袖中鐵算珠突然發(fā)燙,這是磁州窯秘器感應到同源磁砂的征兆。
她假意踉蹌扶住陶輪,指尖已沾取胚泥,泥中混著與居庸關地火同源的遼東磁砂。
"老丈這胚泥..."
"取自泉州港底的紅淤土。"
羅三笑義眼泛起釉色,"摻了當年沉船的磁州窯陶片。"
他突然將陶俑擲向海面,人偶遇浪即炸,激起的漩渦中浮起半截磁州窯陶制龍骨。
陸云袖的繡春刀已架在他頸側:"嚴黨在泉州藏了多少陶炮?"
"嚴閣老要的不是炮。"
羅三笑枯掌撫過陶輪刻痕,"是借磁砂引爆地脈,讓東南海疆盡成澤國。"
他喉間忽然發(fā)出陶笛般的尖嘯,七艘殘破福船應聲浮出水面。
每艘船腹都嵌著磁州窯陶制撞角,角尖泛著糖霜似的磁砂寒光。
沈知意摸出懷中日晷陶盤,晷針正指向東南巽位:"漲潮了!"
話音未落,福船撞角突然迸射陶片。
陸云袖拽著她滾向礁石縫隙,原先站立處已釘滿淬毒的陶蒺藜。
海風送來腥甜的磁砂氣息,沈知意腕間舊傷突如火燒。
這與居庸關地火焚城時的灼痛如出一轍。
"陸大人看船帆!"
她指向最末那艘福船的桅桿,褪色的嚴府狼頭旗下,隱約可見磁州窯特有的冰裂紋。
陸云袖劈斷纜繩借力躍起,繡春刀在桅桿刻痕處挑起半幅殘卷。
浸透的絲帛上,工部批文與暹羅國書交疊,朱砂印泥混著磁州窯釉料。
"嘉靖二十二年三月初七,暹羅使團遇風暴沉船..."
沈知意就著磁砂火細看殘卷,"同一日磁州窯往泉州發(fā)過二十車'佛香'。"
她突然將殘卷浸入海水,帛面漸顯血色輿圖。
泉州灣各處暗礁標著龍?zhí)ь^印記,正是今夜子時的潮位。
戌時二刻,望海樓廢墟。
沈知意摩挲著斷壁上的磁州窯陶磚,磚縫滲出褐色的糖漿。
陸云袖的刀尖劃開苔蘚,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匠籍刻痕。
"是羅九川在居庸關暗河的手法。"
她蘸取糖漿細嗅,"摻了磁州窯洗釉用的迷魂散..."
西南方忽然傳來陶甕悶響,二十盞磁州窯孔明燈自蕃坊升起。
燈罩繪著嚴府狼頭紋,拖曳的陶鈴在風中撞出梵音。
"燈油摻了火藥的砂石。"
沈知意扯下半幅衣袖蒙面,"遇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