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嚴(yán)世蕃的窖藏......全在陶祖廟的地宮里！"

  陶祖廟的琉璃瓦在雨中泛著幽光，知意推開沈明允親塑的陶神像時，地宮石階滲出甜腥氣。

  陸云袖的火折照亮壁上抓痕，某處朱砂符咒被抹去半角。

  正是嘉靖二十二年天師府失竊的鎮(zhèn)妖箓。

  "他們用道門秘術(shù)養(yǎng)磁砂。"

  阿椿摸過石壁上的釉淚痕，"磁州窯的陶土混著人血。"

  地宮盡頭堆著三百口磁州窯龍缸，缸口封著工部火漆。

  知意砸開首缸時，凝固的糖漿里泡著具錦衣衛(wèi)尸骸。

  飛魚服金線里纏著磁州窯的試釉絲。

  "是嘉靖二十年的巡鹽御史！"

  陸云袖挑出尸骸口中的玉蟬，"嚴(yán)黨倒臺前失蹤的六位言官......"

  暗處忽有陶塤聲起，二十名陶俑守衛(wèi)眼眶發(fā)亮。

  阿椿拋出磁粉，塤聲控制的金線在粉塵中顯形："沈姑娘，東南震位！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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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知意將父親遺留的磁樞插入地脈裂縫，整個地宮突然震顫。

  陶俑守衛(wèi)在磁力牽引下互相砍殺，金線崩斷時顯露出操控者真容——竟是五年前就該斬首的嚴(yán)府管家！

  "老賊看箭！"

  陸云袖的鳴鏑箭射穿其琵琶骨，箭尾系著的磁州窯陶鈴叮咚作響。

  管家倒地時袖中滑出磁紋密卷，赫然是居庸關(guān)布防圖的另一半。

  "嚴(yán)嵩當(dāng)年收買磁州窯匠人，在九邊城墻埋設(shè)磁暴引信。"

  知意展開密卷的手在發(fā)抖，"只待東南倭亂起，便要......"

  爆炸聲突然從頭頂傳來，陶祖廟主梁轟然倒塌。

  阿椿推開知意時，腿骨被墜落的陶神像砸碎。

  少年用染血的算珠擺出磁州窯秘傳的九宮陣："沈姑娘，地宮還有暗道通磁河......"

  陸云袖背著阿椿沖出火海時，磁河上漂滿工部官船的殘骸。

  知意懷中《城防疏》被火舌舔舐，顯露出最后的隱文："磁州窯存亡，系于匣缽。"

  三人夜闖官窯遺址時，戍衛(wèi)的竟是漕幫殘黨。知意按父親傳授的步法穿過匣缽陣，在最高大的龍窯深處找到沈明允的絕筆——燒制在匣缽內(nèi)壁的《磁經(jīng)》。

  "......磁砂本無善惡，然人心分正邪。余熔佩劍鑄此窯，但求浩然正氣存于火......"

  窯頂突然射入火箭，潑了火油的匣缽熊熊燃燒。

  阿椿用鐵算盤殘框卡住窯門機關(guān)："沈姑娘，你帶陸大人走！"

  "一起走！"

  知意去拽少年染血的衣袖。

  "得有人留下轉(zhuǎn)動鼓風(fēng)機。"

  阿椿笑著咳出磁粉，"沈大人當(dāng)年救我一命，如今......"

  陸云袖打暈掙扎的知意沖出窯口時，龍窯在驚天動地的爆炸中坍塌。

  飛濺的匣缽碎片在空中拼出磁州窯最后的圖騰，火光里隱約可見阿椿用鐵算盤擺出的卦象——坎上離下，既濟。

  磁州新窯開爐。

  沈知意將最后一把遼東磁砂撒入窯火，飛濺的火星里浮現(xiàn)阿椿的面容。

  陸云袖的繡春刀已換成磁州窯鐵尺，正逐行比對工部新批的運河圖。

  暮色中傳來驛馬嘶鳴，居庸關(guān)守將送來半片沾糖的磁州窯殘瓦。

  長城根基處又見裹金銅錠，瓦上刻著新侍郎的印鑒。

  知意摩挲著父親遺留的磁針，針尖直指東南。

  染坊廢墟里新栽的茜草在風(fēng)中搖晃，殷紅如那夜未冷的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