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星穹為卷
木黎化作的血霧尚未在清冷的夜風(fēng)中完全散去,海心島上彌漫著一股混合著血腥、草木灰燼與靈樞清氣的復(fù)雜氣味。短暫的寂靜之后,是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與壓抑不住的低聲啜泣——為了隕落的月無瑕,為了戰(zhàn)死的同澤。
蘇晚晚獨立于星輝泉眼之畔,周身氣息雖因方才的爆發(fā)而略顯虛浮,但那雙眼眸卻比星宿海倒映的蒼穹還要深邃。她沒有沉浸于勝利的喜悅,也沒有沉湎于犧牲的悲慟,而是將全部心神,沉浸在與腳下這片浩瀚靈樞愈發(fā)清晰的共鳴之中。
驅(qū)散迷霧,鎮(zhèn)殺木黎,并非結(jié)束,而是一個更艱難的開始。靈樞核心處,那剩余的三道漆黑鎖鏈,尤其是那道如同黑龍盤踞的主鎖鏈,雖然因之前的沖擊而光芒黯淡了許多,卻依舊頑固地纏繞著,并且,她清晰地感覺到,它們正以一種極其緩慢而堅定的速度,從星宿海之外的遙遠之地,汲取著某種陰冷的能量,試圖修復(fù)自身!
不能給它們恢復(fù)的機會!
鳳棲梧拄著斷刀,踉蹌走近,看著蘇晚晚凝重而專注的側(cè)臉,沙啞開口:“蘇姑娘,接下來……該如何?”他的語氣中,不自覺地帶上了請示的意味。方才蘇晚晚引動靈樞、言出法隨般的手段,已徹底折服了這位司晨部的悍將。
蘇晚晚沒有回頭,目光依舊投向那幽深的泉眼,緩緩道:“封印根須尚未斬斷,它們在自我修復(fù)。必須趁其最虛弱之時,將其徹底拔除,至少……要重創(chuàng)那主鎖鏈,延緩其恢復(fù),為我們爭取時間?!?br />
“如何做?”鳳棲梧追問,眉頭緊鎖。連番惡戰(zhàn),他已是強弩之末,守月一族也傷亡慘重,實在無力再組織有效的進攻。
蘇晚晚抬起手,指尖輕觸著那溫潤的玄鳥鐵牌,感受著其中沉寂下去的古老戰(zhàn)魂,以及自身識海中那暗金色的、流淌著三色光暈的神核。
“借力。”她吐出兩個字,眼神銳利如刀,“非借爾等之力,而是借這星宿海萬千海子之力,借這蒼穹星穹之力!”
她的話語讓鳳棲梧和殘存的守月長老皆是一怔。借天地之力?方才蘇晚晚驅(qū)散迷霧、鎮(zhèn)殺木黎,已是驚世駭俗,但那更多是借助了海心島核心靈樞的爆發(fā)。而要調(diào)動整個星宿海,乃至引動星穹之力?這簡直是聞所未聞!
蘇晚晚不再解釋。她緩步走向星輝泉眼的中心,在那氤氳的幽藍光芒中盤膝坐下。泉水浸濕了她的衣擺,她卻渾然未覺。
《靈龜守神術(shù)》自然運轉(zhuǎn),卻不是固守,而是如同一個精密的樞紐,將她暗金色的“出識”境后期神識,與星輝泉眼的本源,與她體內(nèi)那絲融合了多種特質(zhì)的真元,完美地連接在一起。
她沒有再試圖去沖擊那三道鎖鏈。經(jīng)過之前的生死淬煉,她明白,硬碰硬并非上策,尤其是面對那深不可測的主鎖鏈。慕容芷傳承中關(guān)于“蓮印”守護與凈化的真意,月無瑕舍身時那超越生死的決絕,玄鳥戰(zhàn)魂那不滅的不屈,以及她自身對《石魄經(jīng)》上卷和“梅魄”印記的理解,在此刻如同涓涓細(xì)流,匯入她的心田。
她要做的是——共鳴與引導(dǎo)。
她的神識不再是一根探針,而是化作了一張無形無質(zhì)、卻無比堅韌的網(wǎng),以星輝泉眼為核心,向著星宿海四面八方那無數(shù)大大小小的海子蔓延開去!
每一個海子,都是西竅靈樞力量的一個微小支點,是這片浩瀚能量場的一部分。平日里它們散亂無序,如同散落的珍珠。而此刻,蘇晚晚要做的,就是以自身為引,以海心島泉眼為源,用她那獨特的神識與融合能量作為絲線,將這些散落的珍珠串聯(lián)起來!
這是一個極其宏大而精細(xì)的工程!她的神識如同最靈巧的手指,拂過一個個海子的水面,感應(yīng)著其中或強或弱、或活躍或沉靜的靈樞波動,小心翼翼地調(diào)整著自身的神識頻率,與它們建立聯(lián)系,引導(dǎo)它們的氣息與海心島核心同步、共鳴!
起初,進展緩慢而艱難。許多海子的能量場帶著天然的排外性,或是被“蝕靈封印”長期侵蝕而變得晦澀難明。蘇晚晚的神識消耗巨大,臉色再次變得蒼白,額角滲出細(xì)密的汗珠。
但她沒有放棄。她將“蓮印”的凈化之意化作最溫和的撫慰,驅(qū)散著那些海子能量中的雜質(zhì)與負(fù)面情緒;將“梅魄”的感應(yīng)引導(dǎo)之力發(fā)揮到極致,如同最耐心的樂師,調(diào)試著每一根“琴弦”;更將自身那融合了玄鳥戰(zhàn)魂的不屈意志作為基調(diào),感染著這片古老的土地。
漸漸地,變化產(chǎn)生了。
距離海心島最近的一些小海子,率先泛起了微弱的幽藍光華,與核心泉眼的脈動趨于一致。
緊接著,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(yīng),更遠處的海子也開始響應(yīng)!一點、兩點、十點、百點……無數(shù)海子如同沉睡的星辰被依次點亮,幽藍的光芒在廣袤的沼澤上星星點點地亮起,并且光芒越來越盛,彼此之間的能量流動開始貫通,形成了一張覆蓋整個星宿海的、閃爍著幽藍光暈的能量網(wǎng)絡(luò)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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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個星宿海的能量場,正在被蘇晚晚以一己之力,初步整合!
鳳棲梧和守月族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神跡般的一幕,感受著腳下大地傳來的、越來越清晰、越來越磅礴的共鳴震動,心中的震撼無以復(fù)加。
而這,還僅僅是開始!
當(dāng)星宿海地面能量網(wǎng)絡(luò)初步成型,共鳴達到一個高峰時,蘇晚晚猛地抬起頭,望向蒼穹!她的暗金色神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(zhuǎn)起來,一股更加宏大、更加縹緲的意念,順著那能量網(wǎng)絡(luò),沖天而起!
她在嘗試與那懸掛于九天之上的星辰,尤其是那與星宿海傳說息息相關(guān)的北斗七星,建立聯(lián)系!
慕容芷的傳承碎片中,曾有模糊提及——“星魄之力,源自穹頂,映照大地,靈樞為媒”。星宿海之所以特殊,便是因其能與特定星辰產(chǎn)生玄妙呼應(yīng),引星輝入地脈,化生靈氣。
此刻,蘇晚晚便要嘗試這傳說中的舉動——接引星輝!
她的神識,混合著整個星宿海靈樞的磅礴生機與她的不屈意志,如同一道無形的橋梁,穿越了空間的阻隔,觸及了那冥冥中存在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