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間名為“百川閣”的店鋪內(nèi)部并不寬敞，陳設也頗為古舊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、陳舊獸皮以及某種深海植物混合的氣息。貨架上琳瑯滿目地擺放著各種材質(zhì)的卷軸、玉簡，以及一些看起來年代久遠的貝殼刻錄、龜甲文書。店鋪老板是一位留著幾縷稀疏山羊胡、眼珠轉(zhuǎn)動間透著商賈特有精明之色的干瘦老者，修為在金丹初期左右。他見林風雖氣息不顯，但步履從容，氣度沉凝，絕非尋常散修，連忙從柜臺后繞出，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迎了上來。

  “這位道友大駕光臨，不知需要些什么？小店雖不敢說包羅萬象，但各種詳略不一的海域圖、些許粗淺的功法秘籍、還有記錄海外奇聞異事、風物志怪的見聞錄，倒也收集了不少，定能讓道友有所收獲！” 老者話語流暢，帶著幾分自得。

  林風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貨架，并未在那些功法秘籍上停留，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：“掌柜的，你這里，可有標注歸墟海眼內(nèi)部詳細情況，或者能明確指示水晶宮可能出現(xiàn)具體區(qū)域的海圖？”

  老者聞言，臉上熱情的笑容頓時僵了一下，隨即化為濃濃的為難之色。他搓了搓手，苦笑道：“哎喲，道友您這可真是問到了難題上。那歸墟海眼，乃是眾所周知的萬物終結(jié)之地，其內(nèi)部環(huán)境據(jù)說時刻都在扭曲變幻，充斥著空間裂痕和毀滅性能量亂流，別說詳細海圖了，就是能靠近其核心區(qū)域并活著回來的，近千年來都未曾聽聞過。小店實在是……無能為力啊?！?br />
  他頓了頓，偷眼瞧了瞧林風的臉色，見對方并無不悅，才繼續(xù)壓低聲音道：“至于那水晶宮……嘿，那就更是縹緲難尋了。那是龍族的地盤，神秘無比，據(jù)說其本身就不是固定存在于某一處海底，而是游弋在虛空與現(xiàn)實的夾縫之中，每次因天象異動而短暫現(xiàn)世時，出現(xiàn)的海域都截然不同，毫無規(guī)律可言。小店不過是這蜃樓坊市里討生活的小本買賣，哪里能有那種標注龍族秘地的固定海圖？那可是會引來殺身之禍的。”

  說完，他似乎怕失去這位看似頗有身家的顧客，話鋒一轉(zhuǎn)，彎下腰，從柜臺最底層一個施加了簡單防護禁制的暗格里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。那是一卷用某種不知名深海古獸的皮革鞣制而成的卷軸，邊緣已經(jīng)磨損得起毛，顏色暗沉，甚至帶著些許霉斑，透著一股極其古老的歲月氣息。

  “不過嘛……”老者將獸皮卷放在柜臺上，輕輕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塵，壓低聲音，帶著幾分神秘道：“道友若真對那兩處地方感興趣，小店倒是有一份壓箱底的寶貝。此乃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殘缺海圖，具體年代已不可考，據(jù)說是某位驚才絕艷的海航大師留下的孤本。上面似乎用古老的符號，標注了一些與歸墟海眼外圍相關(guān)的、可能相對安全的古老航道，以及周邊一些被時光遺忘的危險區(qū)域和空間紊亂點，或許……對道友能有些參考價值?！?br />
  他一邊說著，一邊緩緩將獸皮卷展開一部分，露出里面以特殊顏料繪制、線條大多已模糊暗淡的圖案?！爸劣谒m……喏，您看這里，”他指著海圖極東方向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角落，那里有一個用淡金色顏料繪制的、已經(jīng)褪色大半、形態(tài)極其模糊的龍形印記，“傳說這個標記，就與那神秘的龍族有些關(guān)聯(lián)，但具體指的是什么，是曾經(jīng)的龍族活動區(qū)，還是與水晶宮現(xiàn)世有關(guān)的某種線索，就無人能證實了，年代太久遠了。”

  林風伸手接過那卷沉重的獸皮海圖，將其完全展開。圖面確實殘缺得厲害，大片區(qū)域都是空白或墨跡暈染，許多海岸線和島嶼的輪廓都與現(xiàn)今所知差異巨大，顯然滄海桑田，地形早已變遷。但其繪制手法古樸玄奧，使用的符號和標注的航線體系，與現(xiàn)今主流海圖截然不同，透著一股蒼茫古老的氣息，確實有可能記載了一些后世失傳的秘辛。在代表歸墟海眼的那片用濃墨和扭曲線條描繪的區(qū)域外圍，確實歪歪扭扭地畫著幾條細線，旁邊配有難以辨識的古文注解，似乎是前人探索出的、相對安全的路徑，但時隔太久，這些路徑是否還存在、是否還安全，完全是未知數(shù)。而那個淡金色的龍形印記，雖然模糊，卻隱隱散發(fā)著一絲極淡的龍威，絕非尋常畫師所能偽造。

  更讓林風在意的是，當他手指拂過海圖上歸墟海眼區(qū)域以及那個龍形印記時，他儲物空間內(nèi)的界核碎片，以及那枚得自龍皇額骨的星圖碎片，都產(chǎn)生了極其微弱、但確實存在的共鳴感！這足以證明，這份殘圖并非毫無價值的臆造之物，其確實與這兩處神秘之地存在著某種關(guān)聯(lián)。

  “多少靈石？”林風合上海圖，直接問道。

  老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，知道遇到了不差錢的主，連忙伸出五根手指，故作凝重道：“五千上品靈石！道友，這可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孤品，蘊含古人之智，若非看道友誠心想要，小店是決計不肯出手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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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林風根本懶得與他討價還價。上品靈石對他而言，與路邊的石子無異。他隨手取出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低級儲物袋，里面正好裝了五千上品靈石，直接丟在了柜臺上。

  老者一把抓過儲物袋，神識往里一掃，臉上的皺紋頓時舒展開來，笑得見牙不見眼，態(tài)度恭敬得近乎諂媚：“道友真是爽快人！豪氣！小店祝道友憑此寶圖，尋得無上機緣，大道早成！”

  買下海圖，林風將其收起，便轉(zhuǎn)身走出了“百川閣”，準備直接離開這蜃樓坊市，前往歸墟海眼一探。然而，就在他走到坊市那由巨大硨磲殼構(gòu)筑的出口附近時，旁邊一條堆放雜物、略顯陰暗的小巷里，傳來了一陣激烈的呵斥聲、拳腳到肉的悶響以及物品摔碎的聲音。

  “老不死的！敢在蜃樓坊市里手腳不干凈？偷到我們‘海狼幫’頭上了？我看你是活膩歪了！”

  “識相的趕緊把偷的東西交出來！否則今天就不是打一頓這么簡單，直接廢了你的丹田，扔到海里喂鯊魚！”

  “跟他廢什么話！搜身！”

  林風本不欲理會這等坊市底層常見的紛爭，神識只是隨意地向巷內(nèi)掃過。然而，就是這隨意的一掃，他的目光卻微微一頓，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。

  只見巷子深處，被四五個滿臉兇悍、修為在筑基中后期的壯漢圍在中間拳打腳踢的，是一個頭發(fā)花白、胡子拉碴、衣衫襤褸得幾乎遮不住身體、渾身散發(fā)著濃烈劣質(zhì)酒氣的老者。這老者看起來瘋瘋癲癲，挨打時也只是抱著頭蜷縮在地上，發(fā)出無意義的嗚咽聲，似乎神智都不太清醒。

  但林風感知到的，卻不是這老者的狼狽，而是在這老者那看似毫無靈力波動的、污濁不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