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抓起劍胚，站了起來。

  火燼還在飄，風(fēng)一吹就散成灰。右臂那道舊傷還在抽，小指頭像被針扎著，但我能動。熔爐在丹田里轉(zhuǎn)，青火把剛才打火巨人時吸進(jìn)來的殘勁煨成源炁，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往四肢送。我能打下一架。

  頭頂?shù)乃皼]滅完。

  雷猛那邊錘聲還在響，神秘人冰錐碎了又凝，屏障裂了又補(bǔ)。他們沒倒，我也不能停。

  石臺中央地面突然震動。

  裂縫張開，一道黑影從底下升起。三米高，全身是青銅鑄的筋肉，肩寬得像門板，手里拎著一把比人還長的巨斧。斧刃厚得不像砍人用的，倒像是砸山的。

  它動了。

  一步踩下來，石臺裂了一寸深。我沒退，盯著它肩膀。它抬斧，橫劈，空氣都被撕開一聲悶響。我側(cè)身閃，碎星步踩出兩道影子，它斧子落空，砸進(jìn)地里半截。

  它拔斧。

  就在那一瞬，我看到了——它右肩和脊柱連接的地方，有半秒的停頓。像是齒輪卡了一下，發(fā)力收不回來。

  再來。

  它轉(zhuǎn)身，掄斧斜斬。我往后跳，斧風(fēng)擦過胸口，獸皮袍子破了個口子。落地時我沒站穩(wěn)，膝蓋一軟，但手撐住了劍胚。就是現(xiàn)在！

  它剛把斧子抽出來，肩胛處又是一頓。

  我不等它回身，腳下碎星步連踏三步，整個人貼著地面滑到它右側(cè)。這角度它看不見，背對著我。

  我不出劍。

  左腳蹬地，躍起，右手握拳，源炁全壓進(jìn)這一擊。古武拳經(jīng)里的“斷筋踢”接“爆炁掌”，這是師父教我的連招，專打硬家伙的神經(jīng)節(jié)點(diǎn)。

  掌心拍中它頸背交匯處。

  轟！

  它身子猛地一僵，動作卡住。我翻身落地，左手一招，劍胚飛回手中。不等它反應(yīng)，我沖上去，劍胚反手插進(jìn)它背后脊椎縫隙，用力一擰！

  咔！

  骨頭斷的聲音。

  它跪了下去，巨斧脫手砸地。我抽劍后撤，喘了口氣。它還想站起來，但右腿一軟，直接趴下。

  我走到它面前，劍胚橫掃。

  最后一擊，斬在脖頸根部。

  光點(diǎn)從傷口冒出來，越散越多，整具軀體開始瓦解。三秒后，徹底化成飛灰，連渣都沒剩。

  塔影暗了一座。

  我拄著劍胚喘氣，耳朵聽著另外兩個方向。雷猛那邊動靜更大了，錘子砸得震天響，吼聲一聲比一聲狠。神秘人沒聲音，但冰鏡還在亮，寒氣一層層往外壓，說明他還撐著。

  我不能走。

  他們沒過，考驗(yàn)就沒完。我把劍胚插進(jìn)地里，盤膝坐下。熔爐自動運(yùn)轉(zhuǎn)，把戰(zhàn)場上殘留的靈力吸進(jìn)來煨煉。這點(diǎn)源炁不多，但夠我恢復(fù)些力氣。

  右小指還在疼。

  我低頭看了眼，那截?cái)嘀甘钱?dāng)年炸爐留下的。每次打完硬仗，它就會提醒我——你還活著，還能再戰(zhàn)。

  我閉眼調(diào)息，呼吸慢慢穩(wěn)下來。識海里全是剛才那幾秒的畫面：抬斧、落空、回抽、頓住。那一瞬間的節(jié)奏，和師父打木樁時一模一樣。慢，但致命。

  睜開眼時，雷猛那邊錘聲停了。

  緊接著，一座塔影熄滅。

  只剩一座。

  神秘人還在打。他的冰鏡已經(jīng)碎了兩次，第三次凝出來的刃都歪了，但他沒認(rèn)輸。屏障上的裂紋越來越多，可他還在往前壓。

  我站起身，沒拔劍。

  他在硬撐，我也得在。只要他還站著，我就不能倒。

  突然，神秘人那邊爆了團(tuán)白光。

  冰錐炸開，化作一圈霜霧。他整個人被掀飛，撞在屏障上滑下來。但他立刻爬起來，雙手結(jié)印，寒氣再次凝聚。

  屏障裂了條大縫。

  我伸手按在劍胚上，隨時準(zhǔn)備沖過去。但我知道，這時候幫不了他。這是他的關(guān)，得他自己過。

  他咬牙，往前走一步。

  第二步。

  第三步。

  他舉起新凝的冰刃，直指空中塔影。

  塔影晃了一下。

  然后，緩緩熄滅。

  最后一座塔影消失。

  整個空間安靜了。

  我松了口氣，腿一軟差點(diǎn)跪下。但還是撐住了。雷猛那邊喘得像拉風(fēng)箱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手里的錘子掉在地上都沒撿。神秘人靠著屏障，低著頭，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傷的。

  我拔出劍胚，往地上一插，坐了下來。

  三個人，都活下來了。

  我抬頭看天。

  幻象空間沒有天，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頂。但我知道，上面還有東西在看著我們。這場考驗(yàn)沒完，只是過了兩關(guān)。

  第三關(guān)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