橋下的悶響還在耳邊回蕩，我靠在石欄上喘氣，右手手指腫得發(fā)紫，血已經(jīng)干了。雷猛坐在地上，手里還抓著半塊震脈銅，工具包敞著口。神秘人盤腿閉眼，嘴角那道裂口又滲出血絲。

  霧沒散，五步外什么都看不清。

  “不能再待這兒?！蔽艺f。

  雷猛抬頭：“你有主意？”

  “橋是給我的?！蔽叶⒅?，“‘持爐者，可渡’——它認的是我，不是咱們。留這兒等于等死。”

  神秘人睜開眼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這橋只是開始？”

  “對?！蔽覔沃鴦φ酒饋?，“機關(guān)獸退了，但地底的東西醒了。剛才那聲悶響，不像機器?！?br />
  雷猛啐了一口：“操，難不成下面還埋著個祖宗？”

  我沒笑。殘碑熔爐在丹田里輕輕抖了一下，不是吸靈，是預(yù)警?？諝饫锏慕饘賶m還在往里鉆，煨出一絲絲源炁，但太慢，不夠用。

  “走?！蔽艺f，“離開橋前三丈線?！?br />
  雷猛收起絆雷釘塞進包里，咔噠一聲拉緊拉鏈。神秘人扶著巖壁起身，臉色白得嚇人。我們背靠背往外挪，每走五步就停一次，防陷阱。

  三十步后，霧變了。

  原本還能看見碎石和橋欄的輪廓，現(xiàn)在連腳下的路都看不清。地面從石板變成碎礫混著濕泥，踩上去咯吱響。巖壁沒了，四面八方全是灰白。

  “方向丟了?！鄙衩厝说吐曊f。

  “我知道?！蔽椅站o劍柄。

  他抬手掐訣，指尖冒光：“星軌映位！”

  光點剛起就被霧吞了，像滴進沙里的水。

  他又試“水鏡溯影”，掌心凝出一汪水膜，結(jié)果瞬間渾濁炸開。第三次用“風引歸途”，一道微風剛吹出去，直接斷了。

  “不行?！彼瓪?，“這霧……會吃法術(shù)?！?br />
  雷猛掏出一塊石頭扔出去，想聽回音。結(jié)果石頭飛了不到十步，聲音就沒了。

  “怪了?！彼f，“連響都不帶的？”

  我抬手：“都別動?！?br />
  兩人停下。我蹲下，耳朵貼地——拳經(jīng)里的地聽術(shù)。不是查地脈，是找節(jié)奏。

  三秒后，我聽見了。

  前方三百步左右，有東西在跳。不是震動，是脈沖。一下，停兩下，再一下，像心跳。

  “那邊?！蔽抑盖埃坝腥俗哌^?！?br />
  “你確定？”雷猛皺眉。

  “不信你趴下聽聽?！?br />
  他真趴了。幾息后抬頭：“還真有?！?br />
  神秘人抹了把臉：“可我們怎么知道是不是陷阱？”

  “不知道。”我說，“但站在這兒只會更糟。迷霧越濃，說明它不想讓我們走。那就偏走?！?br />
  雷猛咧嘴笑了：“還是你狠?！?br />
  三人重新列隊，我打頭，劍尖輕點地面前行。每一步都踩實了再邁下一步。霧冷得刺骨，呼出的氣立刻被吸走。

  走了不到百步，我突然蹲下。

  地上有一道劃痕。

  不是裂縫，是利器拖出來的，淺但直。我順著摸過去，泥土松動，露出半個鞋印——深一腳淺一腳，但方向一致。

  “有人來過?！蔽艺f。

  神秘人湊近看：“靴底紋路像是北嶺獵戶的制式。”

  “不止一個?！崩酌椭钢赃叄斑@里還有蹭痕，像是背著東西。”

  我再往前搜，又發(fā)現(xiàn)一處壓痕，比前面的深。殘碑熔爐這時又抖了一下，這次比之前重。

  “跟‘持爐者’有關(guān)?！蔽艺f，“這些痕跡，是沖著和我一樣的東西來的。”

  “啥意思？”雷猛問。

  “意思是——”我站直，“有人先到了，而且活著進了秘境深處?！?br />
  神秘人咬牙：“那我們還等什么？”

  “不等?！蔽肄D(zhuǎn)身，“但得小心。他們能進來，不代表能活著出去?！?br />
  我們沿著痕跡走。霧越來越厚，到最后幾乎貼臉。我讓雷猛抓住我左肩，神秘人抓他右肩，三人連成一串。我用劍敲地，一下一下，保持節(jié)奏。

  “別丟神?！蔽艺f，“霧會鉆腦子?！?br />
  走到一半，雷猛突然抬手要揮拳。

  “別！”我吼。

  他僵住。前方霧里有個影子晃了一下，像人，又不像。等再看，沒了。

  “幻的?！蔽艺f，“剛才那一下，是你自己念頭跑偏了?！?br />
  雷猛喘粗氣：“媽的，我剛才真覺得有人站那兒?！?br />
  “我也聽見了?！鄙衩厝寺曇舭l(fā)抖，“我媽在叫我……”

  “別接話?！蔽一仡^，“那是霧在啃你心里的東西。守住念頭，只聽腳步聲?！?br />
  我又敲了兩下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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