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快亮了，風(fēng)還是沒停。

  我站在比武場中央，腳底下是昨夜折斷的木牌碎片，已經(jīng)被踩進土里。擂臺四周站滿了人，都是斷劍門的弟子，三五成群圍成一圈，眼神不善。有人冷笑，有人罵娘，還有人直接把手里的劍往地上一插，意思很明顯——今天要讓我躺在這兒。

  我沒動。

  獸皮袍子被風(fēng)吹得鼓起來，像一面破旗。腰間的無鋒重劍垂著，手搭在劍柄上，指節(jié)還殘留著昨夜那人的血跡。干了，摳不掉，也不打算摳。

  他們想看我怕。

  可老子從荒山殺到云霞城，靠的不是嘴皮子，是拳頭和劍。

  辰時剛到，太陽剛冒出個邊。

  對面四個弟子跳上擂臺，兩左兩右站開，手里長劍出鞘，寒光刺眼。其中一個我認得，就是昨晚喊話的那個雙劍弟子，背后插著兩把短劍，臉色比昨夜白多了，但強撐著不退。

  “陳無戈！”他開口，“你一個野修，也敢砸我們執(zhí)事的骨頭？今天要是贏不了我們，就別想站著下去！”

  我沒回話。

  只是把手從劍柄挪開，緩緩抬起右手，掌心朝上。

  體內(nèi)源炁開始流轉(zhuǎn)，丹田深處那塊殘碑熔爐輕輕震動，青火燃起，像鍋底下的柴火被吹了一口風(fēng)。

  我知道他們要聯(lián)手攻我。

  我也知道，這種小門派的合擊術(shù)，說白了就是人多欺負人少，劍法連貫性差，破綻比補丁還多。

  所以我不等他們先動手。

  右腳猛然踏地，一聲悶響，石板裂開蛛網(wǎng)紋。我沖了出去。

  古武拳經(jīng)運轉(zhuǎn)全身，筋骨炸響如鞭炮。第一拳轟向左側(cè)那人，拳風(fēng)卷著劍意直撲面門。他舉劍格擋，鐺的一聲，劍身彎曲，整個人飛出去三丈遠，落地時吐了口血，爬不起來。

  剩下三人瞳孔一縮。

  右側(cè)兩人立刻合圍，雙劍交錯成網(wǎng)，劍氣織成一片光幕壓來。這種陣勢看著嚇人，其實慢得要命。我低身前沖，碎星步一閃，人已經(jīng)到了空檔處。左手一把扣住其中一人手腕，用力一擰，咔嚓一聲，骨頭斷了。他慘叫還沒出口，我就奪過他的劍，反手擲出。

  劍尖釘入地面，正中他影子三寸，劍尾嗡嗡震顫。

  那人僵在原地，臉都綠了。

  最后一個站在原地沒動，就是那個雙劍弟子。他臉色發(fā)白，手抖得厲害，但還是把兩把短劍橫在胸前。

  我沒理他。

  轉(zhuǎn)身走向癱在地上的三人，一腳踩住一把斷劍，抬頭掃視全場。

  “我說過?！甭曇舨淮?，但每個人都聽清了，“我不剝你們的衣服?！?br />
  我抬眼，盯著那雙劍弟子。

  “現(xiàn)在，輪到劍了?！?br />
  話音落，我右手虛握。

  丹田猛震，殘碑熔爐青火翻騰，自動吞納空中散逸的劍氣和靈力余波，轉(zhuǎn)眼煨煉成一股精純源炁逆沖經(jīng)脈。劍心驟然觸發(fā)，眉心那道疤燙了一下。

  萬劍隨心。

  剎那間，擂臺上浮現(xiàn)出數(shù)十道透明劍影，環(huán)繞周身，如星環(huán)列，每一柄都指向不同方向?？諝饫镯懫鸺毼⒌奈锁Q，像是無數(shù)利刃同時出鞘。

  那雙劍弟子終于慌了。

  他咬破指尖，鮮血滴在掌心，猛地一拍胸口。一枚赤銅鈴鐺從懷里飛出，懸在半空，發(fā)出刺耳鈴聲。血光閃現(xiàn)，兩條鎖鏈從鈴鐺里竄出，像蛇一樣撲向我的手腳。

  要廢我行動。

  可惜——

  我抬手，指向鈴鐺。

  一道劍影疾射而出。

  鐺！

  鈴聲戛然而止。

  第二道劍影緊隨其后，第三、第四……七道劍氣幾乎同時命中，赤銅鈴鐺炸成碎片，血鏈寸斷，化作黑煙消散。

  雙劍弟子瞪大眼，踉蹌后退，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
  我一步步走過去。

  他想拔劍，手剛碰到劍柄，我就一腳踩住劍身。劍刃應(yīng)聲斷裂。

  另外三把劍也都躺在地上，有的彎了，有的裂了。

  我拎起無鋒重劍，斜撩而起。一道源炁劍罡橫斬而出，平平切過三把斷劍。

  咔嚓！

  斷口齊整，像被磨刀石削過。

  全場死寂。

  剛才還叫囂的人全都閉了嘴。有人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劍，像是第一次認識它。有人悄悄往后退，生怕我盯上他。

  我站在擂臺中央，呼吸平穩(wěn)，體內(nèi)源炁雖有消耗，但殘碑熔爐不斷煨煉廢勁，很快補了回來。青火微微跳動，像是吃飽了的火苗。

  沒人再敢上臺。

  我也沒下臺。

  就這么站著，看著下面一張張臉。

  有些人眼里還有不服，有些人已經(jīng)開始怕了。更多人在低聲議論，聲音很小，但我聽得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