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用處。

  那敲擊聲，那注視感，那冰冷的霉味，如同無孔不入的幽靈，穿透了物理的阻隔，時刻折磨著他的精神。

  他迅速憔悴下去，眼窩深陷，形銷骨立。他不敢跟任何人說，怕被當(dāng)成瘋子。他試過找人來驅(qū)邪，找了個據(jù)說很靈驗的“大師”，對方在臥室里裝模作樣地舞弄了一番，灑了些符水，收了厚厚一沓錢，保證“藥到病除”。

  結(jié)果當(dāng)晚，衣柜里的敲擊聲變得前所未有的暴烈！如同有巨錘在里面瘋狂砸擊柜壁，整個臥室仿佛都在震動！伴隨著敲擊聲，還有一種極其細(xì)微、卻充滿怨毒的……低語聲，從門縫底下鉆出來，鉆進(jìn)陳默的耳朵里，讓他幾乎發(fā)瘋。

  他明白了，尋常手段，對付不了里面的“東西”。

  絕望中，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中滋生。

  他要打開它。

  不是拉開一條縫，而是徹底打開它。他要看看，里面到底是什么鬼東西！他受夠了這種無休止的、未知的恐懼折磨！就算是死，他也要死個明白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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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這個念頭一旦出現(xiàn)，就再也無法遏制。

  他翻箱倒柜，找出了工具箱里最大最沉的一把榔頭。

  深夜，凌晨兩點。一天中陰氣最盛的時刻。

  陳默站在臥室門前，手里緊緊握著冰冷的榔頭，胸口劇烈起伏。門上釘著的毯子被他粗暴地扯了下來。

  里面，寂靜無聲。仿佛知道他來了。

  他深吸一口氣，猛地推開門，按亮了手里準(zhǔn)備好的強光手電。

  光柱直射向角落的衣柜。

  衣柜沉默著，那把舊鎖還掛在搭扣上。

  陳默走上前，沒有猶豫，舉起榔頭，對著那把鎖，狠狠砸了下去！

  “哐當(dāng)！”

  鎖應(yīng)聲而斷，掉在地上。

  他扔掉榔頭，雙手抓住衣柜門的邊緣，用盡全身力氣，猛地向兩邊——

  拉開！

  強光手電的光柱，如同探索未知深淵的觸須，瞬間刺入了衣柜內(nèi)部的黑暗。

  陳默瞪大了眼睛，瞳孔因驚駭而急劇收縮。

  衣柜里面……不是他熟悉的衣服和收納箱！

  那后面，沒有背板！

  衣柜的內(nèi)部，通向一個……空間！

  一個昏暗、扭曲、無法用常理解釋的空間！

  光線似乎被某種力量吞噬，只能照亮入口附近一小片區(qū)域。他看到的地面不是木板，而是粗糙、潮濕、布滿暗色苔蘚的巖石?？諝庵袕浡枪墒煜さ摹饬伊耸兜谋涿刮?，還夾雜著某種……腐爛的氣息。

  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，在光柱所能及的最遠(yuǎn)處，那片深邃的、蠕動的黑暗中，他看到了……東西。

  不是實體，更像是……影子。

  無數(shù)扭曲、變形、無法名狀的影子，在黑暗中緩慢地蠕動、糾纏。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(tài)，像是潑灑的濃墨，又像是某種活著的、充滿惡意的抽象畫。

  而在那些影子的最前方，最靠近衣柜入口的地方，站著（或者說，懸浮著）一個相對清晰的“輪廓”。

  那輪廓依稀能看出人形，但比例極其怪異，四肢細(xì)長得不自然，頭顱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歪斜著。它通體漆黑，仿佛是由最純粹的陰影構(gòu)成。

  它沒有五官，沒有面目。

  但在它臉部的位置，陳默能清晰地感覺到，兩道冰冷、粘稠、飽含無盡惡意的“視線”，正穿透光柱，牢牢地鎖定在他身上。

  它……一直就在門的另一邊。

  等待著。

  陳默的大腦一片空白，極致的恐懼讓他失去了思考能力，甚至連尖叫都卡在喉嚨里，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

  他看到，那個漆黑的、扭曲的人形輪廓，緩緩地……抬起了一只同樣細(xì)長、如同枯枝般的手臂。

  手臂越過衣柜的邊界，向著他的臉，伸了過來。

  動作緩慢，卻帶著一種無可抗拒的、令人絕望的壓迫感。

  陳默眼睜睜看著那只陰影構(gòu)成的手掌在眼前放大，冰冷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。

  他最后看到的，是那只手掌的掌心，緩緩裂開了一道縫隙。

  縫隙里，不是血肉。

  是一只……布滿血絲、瘋狂轉(zhuǎn)動的眼球。

  強光手電從他無力的手中滑落，哐當(dāng)一聲掉在地上，光束翻滾著，最后向上照亮了天花板。

  衣柜門前，只剩下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，以及黑暗中，那無聲蔓延過來的、冰冷的陰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