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福晉的籌謀
姜歲晚抱著新賬本走進(jìn)福晉院里時,晨霧還沒散盡。福晉正站在廊下清點庫房鑰匙,串在一起的黃銅鑰匙在她手中發(fā)出細(xì)碎聲響。
“你來得正好?!备x沒回頭,聲音帶著清晨的沙啞,“年氏昨日摔碎的那套雨過天青茶具,是江南織造進(jìn)貢的?!?br />
姜歲晚腳步頓了頓。那套茶具她見過,釉色清透,是四爺書房常用的。
福晉轉(zhuǎn)身往屋里走,姜歲晚跟著進(jìn)去。屋內(nèi)熏著淡淡的檀香,福晉在妝臺前坐下,從底層取出一個紫檀木匣。匣蓋打開,里面整齊碼著幾封密信。最上面那封信封上印著八爺府的家徽,墨跡未干處隱約可見“姜格格”三字。
“今早送來的?!备x將信推到她面前,“你昨日從西郊別院全身而退,有人坐不住了?!?br />
姜歲晚沒有碰那封信:“福晉希望我怎么做?”
福晉指尖在匣邊輕輕敲擊:“年氏與八爺府往來不止一日。那套茶具,是八爺通過年羹堯的門路弄來的。她昨日故意摔碎,是想制造你監(jiān)管不力的把柄。”
姜歲晚想起昨日火光中年氏與八爺長史交談的模樣。那樣熟稔,確實不像初次勾結(jié)。
“賬目的事,四爺已經(jīng)知曉?!备x繼續(xù)道,“但年氏背后牽扯的,不止內(nèi)務(wù)府貪墨這么簡單。八爺許了她側(cè)福晉之位,條件是拿到你手中所有賬本。”
姜歲晚翻開新帶來的賬本,指著一處標(biāo)記:“這是昨日核對發(fā)現(xiàn)的。廣善庫的支出比往年多了三成,經(jīng)手人是年氏的遠(yuǎn)房表親?!?br />
福晉湊近細(xì)看,眉頭漸漸蹙起:“廣善庫是賑濟(jì)京郊流民的款項?!?br />
“正是?!苯獨q晚又翻過一頁,“但去年京郊并無大災(zāi)。這筆銀子,最后流進(jìn)了八爺門人開的糧鋪?!?br />
門外傳來腳步聲,蘇培盛的聲音隔著簾子響起:“福晉,年側(cè)福晉往這邊來了?!?br />
福晉迅速收起密信,姜歲晚將賬本攤開在桌上,假裝在討論月例分配。年氏掀簾進(jìn)來時,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。
“姐姐們都在呢?!蹦晔夏抗鈷哌^賬本,“聽說妹妹昨日受了驚嚇,可要好好休息才是?!?br />
姜歲晚抬頭微笑:“勞側(cè)福晉掛心,只是去西郊走了趟,算不得驚嚇?!?br />
年氏在福晉下首坐下,狀似無意地道:“說起來,妹妹掌賬這些日子,咱們月例倒是準(zhǔn)時了不少。只是我屋里那兩個丫鬟的份例,怎么比上個月少了兩錢銀子?”
福晉端起茶盞:“各屋份例都是按舊例,姜格格只是代為核對,不曾改動分毫?!?br />
“那就是妹妹記錯了?!蹦晔嫌门磷邮昧耸米旖牵安贿^昨日我哥哥送來些東阿阿膠,我想著妹妹近日勞累,特地帶了些過來?!?br />
蘇培盛這時進(jìn)來添茶,年氏的話頭便斷了。姜歲晚注意到蘇培盛添茶時,手指在壺柄上輕輕叩了三下。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,表示四爺已知曉此處情形。
年氏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。她走后,福晉從妝奩里又取出一頁紙。
“這是今早門房收著的?!备x將紙推過來,“有人看見年氏身邊的彩屏,昨夜去了八爺府后門。”
姜歲晚看著紙上記錄的時間,正是她從西郊別院回來后一個時辰。
“福晉為何將這些事告訴我?”姜歲晚輕聲問。
福晉凝視著她:“因為王府需要個明白人。我身為福晉,許多事不便親自追查。你不同,你站在明處,反而看得更清?!?br />
姜歲晚沉默片刻。她知道福晉在暗示什么。八爺黨的手已經(jīng)伸進(jìn)王府后院,而年氏就是那顆棋子。昨日西郊別院的大火,今日這封密信,都是沖著她來的。
“我明白了?!苯獨q晚收起那頁紙,“廣善庫的賬,我會繼續(xù)追查。”
福晉露出今日第一個真切的笑容:“需要什么,盡管來找我?!?br />
從福晉院里出來,姜歲晚在回廊遇見等著她的蘇培盛。
“四爺讓奴才傳話?!碧K培盛低聲道,“廣善庫的賬目已派人去查,格格不必親自涉險。”
姜歲晚點頭:“有勞公公。福晉方才給了我八爺府的密信?!?br />
蘇培盛并不意外:“四爺料到了。福晉這些年暗中收集了不少證據(jù),只是缺少契機(jī)?!?br />
回到自己院子,姜歲晚重新攤開賬本。廣善庫的異常支出從去年春天開始,恰好是年氏兄長年羹堯調(diào)任四川巡撫的時間。她取出私賬,開始核對各項采買記錄。
午后丫鬟來報,說年氏屋里的彩嬪要出府探親。姜歲晚吩咐暗中留意。半個時辰后,暗衛(wèi)回報彩屏去了城西的永昌當(dāng)鋪,那是八爺門下的產(chǎn)業(yè)。
姜歲晚繼續(xù)核對賬目,發(fā)現(xiàn)廣善庫采買的陳米價格竟是新米的兩倍。她將這些疑點逐一記錄,準(zhǔn)備晚些時候呈給四爺。
暮色漸沉?xí)r,蘇培盛又來傳話,說四爺請她去書房。姜歲晚帶著整理好的賬目過去,發(fā)現(xiàn)十三爺也在。
“查清楚了?!笔隣攲⒁化B文書放在桌上,“廣善庫的銀子,通過年氏表親開的皮貨鋪洗了一遍,最后流入八爺?shù)乃綆?。涉及金額足夠削爵奪職?!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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胤禛站在窗邊,背影挺拔:“年氏可知情?”
十三爺冷笑:“她豈會不知?那些阿膠,就是用這筆銀子買的?!?br />
姜歲晚將密信放在桌上:“八爺許年氏側(cè)福晉之位,要她設(shè)法除掉我。”
胤禛轉(zhuǎn)身,目光落在密信上:“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