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八二十八章 新潛
吉斤瞬間讀懂了琴兒的眼神。
她猛地噎住,將沖到嘴邊的抱怨和怒氣硬生生咽了回去,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,語氣勉強緩和下來,卻仍帶著不甘:“……也、也不是不可以。但是,”她抬起頭,強調道,像是在捍衛(wèi)最后的底線,“只要錢武他本人回來,我就立刻帶著琴兒一起走!一刻也不多待!”
江涌對此似乎早有預料,臉上并無意外之色,從容應答:“吉小姐放心。這一點,在下可以理解。錢武大人如今公務極為繁忙,深受宇文大人倚重,處理皆是機要大事,近來甚少回府,有時甚至徹夜不歸,留外值宿?!?br />
他話鋒一轉,給出承諾:“不過,您二位移步錢府之事,以及您的顧慮,我會立即稟報錢武大人。想必大人得知后,定會理解您的擔憂,并會進一步加強府中戒備,增派人手,確保府內(nèi)萬無一失,您和琴兒姑娘的安全絕對無虞?!?br />
心下,江涌不免有些像吐槽,錢武那個廢物,連泡妞多不會,還得我來打助攻。沒看我也很忙嗎,非得讓我跑一趟。
之前還說對吉斤沒興趣了,結果玩過幾天別的女人后,又對白月光念念不忘了,簡直犯賤!
江涌心中雖吐槽,表面可不動神色。
吉斤聽著他條理清晰、不卑不亢、卻又處處考慮周詳?shù)幕卮?,心中的抵觸和怒氣又不由得消散些許。
她不得不承認,雖然討厭錢武那個家伙,但他這個手下倒是辦事周密,思慮周全,極為靠譜。
她點了點頭,語氣也真正緩和下來,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:“如此……便有勞你了,江涌?!?br />
江涌微微一笑,笑容溫和,卻讓人看不透底下的真實情緒。
他適時地說道,語氣十分自然:“您真正該感謝的,其實是錢武大人。實不相瞞,今日我之所以恰好能在吉府附近遇上您,正是錢武大人特意囑咐的。”
他觀察著吉斤細微的表情變化,繼續(xù)道:“他知道您近來或許因為京城暗流涌動而心緒不寧,又深知您不愿見他,以免尷尬。但他實在擔憂您的安危,放心不下,才命我務必前去吉府附近等候探望,確保您無恙,若有事,也可及時照應。我這才能及時得知千堂主的消息,并護送您回來?!?br />
吉斤挑起眉毛,臉上寫滿了懷疑和不可思議:“他?錢武?會有這般細致玲瓏的心思?還…還擔心我?”
她實在無法將那個以往只知蠻橫糾纏,行事直來直去甚至有些粗野的莽夫,與這般體貼入微、幾乎可稱得上是“溫柔”的舉動聯(lián)系起來。這太不符合她認知中的錢武了。
江涌面色不變,語氣卻十分肯定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:“吉小姐,士別三日,當刮目相看。此言不虛。錢武大人自開始為宇文無極大人辦事以來,經(jīng)手諸多機密大事,應對各方勢力,眼界開闊了許多,處事也愈發(fā)沉穩(wěn)、周全、縝密,變化確實很大?!?br />
他的話點到即止,卻留下了足夠的想象空間。
吉斤聞言,下意識地撇了撇嘴,臉上依舊是一副“我才不信”的倔強神情,但心底卻不由自主地翻騰起來,泛起層層疑慮。
難道……那個家伙真的轉性了?
被宇文無極調教出來了?
她仔細回想,似乎最近是聽父親隱約提起過,錢武那小子最近混得風生水起,在天機閣義子大人面前很得臉,而且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她面前惹人煩了,消失了似的……
莫非真的事業(yè)順遂,權力在手,人也跟著變得不一樣了?還懂得暗中關照人了?特意讓手下來關心我……這……
這時,江涌拱手告辭,打斷了她的思緒:“吉小姐,琴兒姑娘,宇文無極大人那邊還有要事待辦,在下需即刻前往復命,不便久留,先行告退了。”
吉斤和琴兒一同頷首。吉斤甚至下意識地回了一句:“……你去忙吧?!?br />
兩人目送他轉身離去。
江涌的身影穿過庭院,步伐穩(wěn)健,衣袂微動,很快便消失在月亮門洞之外的暮色里,腳步聲漸行漸遠,最終歸于寂靜。
直到徹底聽不見任何聲響,吉斤才猛地松了一口氣,一直緊繃的肩膀垮了下來。她立刻拉著琴兒走到一旁枝葉繁茂的古槐樹下的石凳上坐下,也顧不上石凳的冰涼,壓低聲音,語氣極其復雜地說道,像是不吐不快:“琴兒,你說……你那哥哥,錢武他……真的改性了嗎?像江涌說的那樣?”
她不等琴兒回應,便自顧自地往下說,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緒:“他最近……好像確實挺專注忙事業(yè)的,也沒再來糾纏我,聽說在外面很得宇文無極的賞識,辦成了幾件漂亮差事。我以往對他態(tài)度那么差,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,說話也不好聽,好幾次讓他下不來臺……沒想到他倒是不計較這些過往,還……還吩咐手下暗中關照我?他圖什么呀?”
她頓了頓,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猶豫和自我懷疑,聲音壓得更低了,幾乎成了耳語:“你說……我下次若是見到他,是不是……態(tài)度應該稍微好那么一點點?就算……就算只是為了謝謝他這次的……關心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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琴兒安安靜靜地聽著,濃密的長睫垂下,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。
臉上依舊是那副淺淡而平靜的笑容,無喜無怒,無波無瀾。
她伸出手,輕輕拍了拍吉斤的手背,動作輕柔,以示安慰,卻沒有更多的表示,沒有點頭,也沒有搖頭。
她的心思,早已飛到了九霄云外,飛到了更高更遠的地方。
兒女情長?恩怨糾葛?家族興衰?京城風云?這些于她而言,不過是武道之路兩旁偶爾飄過的浮云,是攀登絕巔時腳下微不足道的塵埃,微風拂過,便了無痕跡,不值得投入半分心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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