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1章 中元節(jié)對峙
月色初濃,京城仿佛浸染在一缸青白色的陳釀中。
姜姚失魂落魄的沖出人群,哪里還瞅得見謝燁的身影。萬眾誦讀聲中,巨大的紙扎法船被點(diǎn)燃,烈焰沖天而上,紙灰如黑色的蝴蝶隨風(fēng)飄揚(yáng)。
姜姚微微仰頭,滿天紙灰仿佛先人落下的哀思,與她簌簌墜下的眼淚混成一處。
“夏荷,去哪里?”仲南氣喘吁吁擠出人群。大雄寶殿的廣場,不斷有信眾擠入,他倆如浮萍一般,身不由己在人群中擺動。
姜姚胡亂擦拭眼淚,勉強(qiáng)擠出一抹微笑?!爸倌希x謝你,我先回了?!比舨皇侵倌?,她也看不清事情的真相。
仲南牽住她,氣喘吁吁往回擠?!半y得來一趟,不去為去逝的親人化份寶?!?br />
“仲南,我無任何親人可祭拜?!苯ε?,一把甩開仲南的手。如果真要說一個,她希望那人是謝燁。媽的,天殺的老賊。那個戎裝老者身后跟著的人,其中有一人,正是那日問路的小娘子。只是今日,小娘子一身月牙色的衣衫,盡顯貴氣。謝燁口口聲聲聲稱小娘子是問路之人,可哪有跟問路之人走在一起的道理。
仲南擰眉,語氣不佳,神情訕訕,不忘調(diào)侃道:“不去找謝燁了嗎?多好的機(jī)會,你起碼要去問個清楚。”
“怎么問,問得清楚嗎?”姜姚雙手環(huán)胸,不住冷笑出聲。她自欺欺人想到:男人要瞞你,起碼是在乎你的??蛇@種在乎,她不需要。
和尚們的念經(jīng)聲吵得人頭痛。姜姚憋住心中的傷痛,朝著反方向走去。
“夏荷,你怎么回事……”郭樂又蹦又跳,試圖喚回小娘子。
“郭兄,別管她?!敝倌蠂@了一口氣。謝燁與她之事,三天三夜講不清楚。
北湖岸邊最是熱鬧,男男女女將蓮花燈推去水中,燈芯顫顫巍巍的亮著,在夜風(fēng)中輕晃,大大小小的蓮花燈在湖中匯成一條天上的銀河。
姜姚身體中仿佛住著一個惡鬼,不斷啃食她的喜怒哀樂。她整個人呆呆的,至于怎么回的城,怎么回的家,她一概不知。
今夜是中元節(jié),月光都帶著三分鬼氣,涼沁沁貼在皮膚上。
謝燁破門而入,他急得滿頭大汗,他在門外喊了數(shù)聲,始終不見有人來開門。頃刻間,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涌入他腦海中,院子中有亮光,他曾一度猜測小娘子會不會引火自焚。
門撞開了,院子中燃著一排燈。謝燁湊近一看,虛驚一場,他松了一口氣。他昨日制的蓮花燈在院子中依次排列。那點(diǎn)亮光,原來是蓮花燈,他莞爾一笑,這丫頭又在搞什么鬼。
謝燁往東廂走去,大門虛虛掩著,他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,在他的認(rèn)知中,小娘子就算睡得再迷糊,她總會鎖門掩窗的。以至于,他每次溜進(jìn)去,總得費(fèi)些勁,翻窗而入。
東廂一片昏暗,正如謝燁此刻的心境。莫非有歹人進(jìn)入,挾持夏荷?他眉頭緊蹙,心生恐懼,廳堂中空空如也,不見任何人的蹤跡,他欲張口叫喚又怕驚到歹人,不得已,他躡手躡腳貼墻走。自責(zé)與擔(dān)心充斥著他。他在心里一遍遍責(zé)怪自己,為何搬進(jìn)來這么久,不把黃大仙接過來,黃大仙長大了,看家護(hù)院有一手。
黑黢黢的東廂廂房中,小娘子呆若木雞靜坐在床榻中,她眼神空洞,表情木訥。
待謝燁看清楚周遭一切,重重松了一口氣。他生氣抱怨道:“怎么還應(yīng)門,怎么不點(diǎn)燈?!彼贿叧雎暠г?,一邊去點(diǎn)燈。
燭光中,姜姚面頰上毫無一絲血色,她目光呆滯,紋絲不動,有那么一刻,謝燁感知不到她身上的活人的氣息。
“夏荷,你怎么了?”謝燁眉頭緊蹙,各種荒謬的念頭一起涌入他的腦海中。他輕推了一下她的肩膀,小娘子紋絲不動,仿佛撼動不了的高山。
該不會讓鬼神驚得了吧?謝燁一時間慌了神,他雙手扶在她手臂上,用力搖晃著她的軀干,低喃道:“夏荷,你不要嚇我?!?br />
姜姚猛的轉(zhuǎn)頭,仿佛從睡夢中驚醒一般,她眉角上揚(yáng),一臉疑惑問道:“燁哥,你怎么進(jìn)來的?”
謝燁躬著身子,雙手撐在膝蓋上,大口大口喘氣。他搖著頭,大笑不止,頃刻間,他止住笑,大聲抱怨道:“夏荷,你嚇?biāo)廊肆?。你夢行癥又犯了?!?br />
一陣暈眩襲來,姜姚捂額呻吟,怎么回事,頭一抽抽疼,仿佛灌入大量的白酒。暈乎乎的??山袢找荒荒坏漠嬅嫒珉娪扒楣?jié)那般走馬觀燈回到她的腦海中。
“謝燁,今日,你去了哪?”姜姚歪著身子,用拳頭撐住面頰,訕訕問道。
“怎么想起問這個?”謝燁背過身去,手不自然去撥弄著燈芯。
謝燁一直在逃避,她看出來,他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嗎?姜姚重重吸著氣,她情緒一時崩潰,聲音尖銳嚷道:“我看見了,我看見了?!?br />
看見了?謝燁一怔,他轉(zhuǎn)過身去,眼神飄忽,喃喃自語道:“看見什么了?”他攥緊拳頭,心情復(fù)雜。他又沒什么不可對人言之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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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日問路的小娘子。”姜姚豁然站起,她神色憤怒,情緒激動?!八钦l,怎么會跟你一道。”
謝燁故意擺出一副茫然的模樣,姜姚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怒意:裝出一副懵懂的模樣給誰看呀。她冷笑一聲,雙手背在身后,躬身,湊上前去,附在謝燁耳朵道:“在法覺寺,你倆親密無間。”
謝燁捂額,那日謊稱越國公府,試婚丫頭的小娘子正是與他議親的胡英。不是什么越國公府的試婚丫頭。
半年前,工部的軍器局找到了他,讓他幫忙設(shè)計一款省力的弓箭。他的才能讓人關(guān)注,得以發(fā)揮,他內(nèi)心是欣喜的,不曾想,那款弓箭讓軍器局之人贊不絕口,如不出意外,年后,他將順利進(jìn)入工部的營造司。之后,他托人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