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橫著走？”一個深沉男聲驟然響起。

  “對，橫著走?！苯υ秸f越興奮，壓根沒注意那句“橫著走？”是誰說的。

  “誰在說話？”謝瀾咯噔一下站起，她神色慌亂四處張望，偷聽是非常無禮的行為。

  “我——”那個尾音拖得很長。

  吱呀一聲，二樓雅間窗欞子橫著一把折扇。

  姜姚神色錯亂。她這才意識到燕春樓還有其他客人。她茫然無措仰著頭，張大嘴。怎么可能還有其他人？謝瀾不喜歌舞，她就遣退了廳堂上的所有人。沒料到，雅間還蹲著人。

  謝瀾擰眉，神色不虞。她揮了揮衣袖，怒氣沖沖吼道?！澳阏l呀？別鬼鬼祟祟的，下樓，偷聽不道德，公子難道不知嗎？”

  姜姚搓了搓鼻子，附和點頭，偷聽不道德。何況是偷聽兩個小娘子談閨閣秘密。雅間里的人好裝呀。只聞聲音不見其人，甩出一柄折扇是什么意思，裝酷嗎？她在心里腹誹道。她最恨這種神龍不見神尾的“偽君子”。

  “娘子們，莫非你們真以為能仗著謝指揮使的官威橫著走？”雅間中的男子用折扇一下又一下敲擊著窗楞子。

  謝瀾神色慌張，她伸出手，用力拽了拽姜姚的衣衫，低喃道?！跋暮?，他認(rèn)識三哥?！?br />
  知道了？她又不是聾子。既然是熟人，那事情就好辦了。姜姚朝著謝瀾比劃著稍安勿躁的手勢，恭敬朝雅間的方向作揖，她聲音諂媚?！肮?，我們是不打不相識，公子既然認(rèn)識謝三爺。這位小娘子是謝三爺?shù)拿米?，不如公子姓甚名誰，能否告知，該日，謝三爺定會登門拜會一番?！?br />
  “不稀罕！”那男子的聲音冷冷的。

  不稀罕！政敵嗎？姜姚的心咯噔響了一下。

  “夏荷，退下?！币粋€尖銳聲音驟然響起。頃刻間，十二娘婀娜的身影出現(xiàn)再大廳處。

  “十二娘，你——”姜姚忽然見到熟人，詫異喊了一聲，“你”字尚且卡在喉嚨間，十二娘狠辣目光飛了過來，給她使眼色，下意識揮了揮手。

  “貴客，你邀的客人到了?！笔锍砰g的方向作揖。聲音甜美而恭敬。她畢恭畢敬的模樣讓人生疑。

  姜姚愣在原地，腦子亂成一鍋粥。十二娘貴為縣主，一向不輕易待客。能讓她屈尊降紆的作揖行禮。這，這得是多大的人物呀？

  “你是誰？”謝瀾警惕看著來人。一身紫色的緙絲袍子，整套的金飾頭面。那氣度，那身姿，可不是一般貴女可比擬的。

  “夏荷，出去?！笔锫曇舻蛦。凵窳鑵?，不動聲色搖了搖頭。

  “喔喔喔——走?！苯ι袂榛艁y點頭，喘著粗氣，她慌不擇路拽上謝瀾往外走。十二娘已用眼神告知她，雅間的人，位高權(quán)重，得罪不起。

  “放開我，你誰呀？”謝瀾不甘示弱轉(zhuǎn)身，回瞥那氣勢凌人的女子一眼。

  十二娘的強(qiáng)勢，謝瀾的執(zhí)拗，為避免不必要的沖突，姜姚真是騎虎難下，她硬著頭皮轉(zhuǎn)身，彎腰，摟上謝瀾往外跑。

  “放下我，夏荷，你這個賤婢！”謝瀾使出渾身解數(shù)。又踢又踹又咬，她用最惡毒的語言辱罵著。

  姜姚急得要命，那些踢，踹，咬全是女子胡鬧的小兒科。她全部心思不在這上面，她唯一想弄清楚是什么人能讓十二娘屈尊紆貴，什么事要在燕春樓秘密進(jìn)行。

  兩個女子如此怪異出現(xiàn)在大街上立刻引起眾人的圍觀。

  “誰呀？扭打成一團(tuán)。”一仆婦笑嘻嘻嚷道。

  “燕春樓只招小倌，不招廚娘?？礃幼?，雙雙落選?！绷硪黄蛬D掩嘴大笑。

  小倌？廚娘？謝瀾聽罷，惱羞成怒，用力捶，用力踹，小娘子始終不松手，她下定決心般撕扯著姜姚的頭發(fā)。“夏荷，你這個賤婢，賤婢?！彼缓鹬?，宣泄著這幾日在京城所受的腌臜氣。

  “扭打在一處了，精彩，該不會為了搶小倌吧?！币黄蛬D點評道。

  “世風(fēng)日下，兩女斗毆。這燕春樓乃腌臜之地，大伙避而遠(yuǎn)之吧?！币粫櫚櫛?，嫌棄說道。

  “這小倌館怎么不開門做生意呢？”另一書生疑惑問道。

  “怎么不開門。只是不做你們這種窮書生的生意。這里面不知有多少見不人的勾當(dāng)?！币焕险咭槐菊?jīng)說道。

  兩學(xué)子的目光齊齊看向那老者。老者哼哼唧唧，擼著胡子，一臉坦誠說道：“不信？”

  兩學(xué)子又點頭又搖頭，最后簇?fù)碇险?。異口同聲說道：“老叟，細(xì)說一下?！?br />
  眾人的議論加之疼痛讓姜姚清醒，她松開手臂，并死死掐住謝瀾后腰，隨即一推，她怒吼道：“謝瀾，你瘋夠沒有。”

  謝瀾五官扭曲，后腰如針刺一般，一陣陣發(fā)緊。她擼起手臂，欲上前一掌拍死眼前之人?！百v婢，你敢大庭廣眾之下劫持我。”

  姜姚更快一步擒住謝瀾的手臂，另一只手一把掰過那個倔強(qiáng)的頭顱，她湊近半分，低喃道：“燕春樓里的女子是高寧縣主，不想死就別在這里鬧?！?br />
  謝瀾一怔，她的目光似有探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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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真的，比珍珠還真?！苯φＱ埸c頭，驟然松開了謝瀾，聚眾鬧事，吵鬧不休，驚動到了燕春樓里的貴客，她吃不了兜著走。

  謝瀾面色訕訕的，后腰隱隱作痛，她不知所措扭過頭去。高寧縣主？皇親國戚，是眼前之人的新主子。怪不得，怪不得，一副雍容華貴的模樣。她猶猶豫豫轉(zhuǎn)身，面色一陣惶恐?！跋暮桑邔幙h主不會怪罪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