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踏入歸園大堂內(nèi)，仿佛置身于沸鍋中。人聲鼎沸直沖梁柱，嗡嗡匯成一片混沌不清的聲響。

  “跟上來——”李三思眉眼舒展，看似漫不經(jīng)心，其實(shí)心情已大好。他的聲音不大，如若不仔細(xì)傾聽，壓根聽不到。

  “去哪？”姜姚怯怯問道。不知其目的，她謹(jǐn)慎些也是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摹?br />
  “探查真相?！崩钊嫁D(zhuǎn)身就走。在無人發(fā)現(xiàn)角落，他嘴角上揚(yáng)，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。

  “什么真相？等等我?！苯Σ恢獮楹?，她緊跟上來，她來歸園只為慶祝?；蛟S李三思是那個(gè)可以分享喜悅之人。

  歸園后院又似一方天地，布局舒朗開闊。絲竹之聲如清泉流瀉，琴聲泠泠似松濤。

  踏入后院，姜姚不由心生懼意。她兩步并做一步追上李三思?！叭ツ?？”她低聲詢問道。此處跟酒樓喧囂場景完全不同。幾個(gè)懷抱琵琶的，鬢簪絹花的歌妓擦肩而過。

  “雅間?！崩钊疾荒蜔┱f道。他鼻子微皺，脂粉的甜膩味讓他心生不悅。

  姜姚敏銳察覺出他嫌棄的變化，她不安四處嗅了嗅。領(lǐng)口，腋下，甚至是頭發(fā)。她不悅抱怨道。“我身上沒怪味。”

  李三思對此置之不理，他推開其中一個(gè)雅間的門，率先走了進(jìn)去，微微轉(zhuǎn)頭道：“到了。”

  “門別關(guān)，孤男寡女的?！苯Σ话舱f道。這間雅間放置著書案，文房四寶。四面墻上掛著山水畫，臨窗的一面放置著一個(gè)高腳案幾，上面有香爐。此刻正燃著濃濃的沉水香。

  “確定嗎？”李三思意味不明笑，指著榻上的一疊衣物，吩咐道：“換上?！?br />
  換衣服？李三思在說什么淫詞？姜姚趕忙后退數(shù)步，警惕抱著胸口大吼一聲：“李三思，你要干嘛？”

  “換上，你不是要知道真相嗎？換上?！崩钊佳凵窈堇?，語氣凌厲，他朝著她，一步步逼近。

  真相？姜姚的頭搖得像撥浪鼓。她連連后退，心里早已慌得不成樣子。誰要知道什么狗屁真相，她也沒什么需要知道的真相。

  李三思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。他冷冷笑道：“小娘子，你慌什么？歌姬，舞姬，你配嗎？”話畢，他揮了揮衣袖，轉(zhuǎn)身出了門。

  李三思離開，讓空氣頓時(shí)清新不少。姜姚的心砰砰跳厲害？身子不由軟了下來。

  “換上?！崩钊既ザ鴱?fù)返。他雙手背在身后，站在廊道上，語氣凌厲。

  姜姚的心驟然收緊，上前去關(guān)門，身子癱坐在門后。時(shí)間在一秒秒流逝，她的心也逐漸平息了下來。

  什么服飾？姜姚擦著鬢間的熱汗，緩緩走了過去。盤子上擱著一套衣服，黃色錦緞蓋著。掀開錦緞，這哪里是歌姬，舞姬的服飾。這是一套錦衣衛(wèi)的服飾。紅色錦衣，袍子上繡著花紋繁復(fù)的飛魚圖案。

  飛魚服真不愧為飛魚服。錦緞艷麗，繡工了得。姜姚用手輕撫上面的花紋，嘴中嘖嘖稱奇。

  Cosplay，來一場角色扮演嗎？姜姚心中有個(gè)聲音不斷的驅(qū)使著她。

  李三思正在廊道上等著。姜姚毫不猶豫脫掉了厚重的衣裙，冷氣刺骨。她哆哆嗦嗦?lián)Q上這套布料柔軟飛魚服。

  咚咚咚……咚咚咚……雅間響起一陣敲門聲。姜姚知道，李三思在催了。

  飛魚服過大了，袍子的下擺甚至拖地了。姜姚拽了拽袍子，靦腆去開門。

  姜姚一愣，來人并不是李三思。

  “十二娘，你怎么來了？”姜姚好奇問道。十二娘拒絕帶她進(jìn)宮并匆匆入宮赴宴。這會兒十二娘怎么會在此處。

  “果真如此?！笔镒е庾?，神情相當(dāng)古怪?；蛟S因?yàn)榫o張，她的動作有些僵硬。

  “十二娘，你等等，這飛魚服是李三思的?！苯Υ笕碌?。她的衣裙皆擱在雅間內(nèi)。

  “來不及了，快走?！笔锊还懿活欁е乩壬吓堋?br />
  “什么來不及了？”姜姚不明所以問道。視線不斷往那敞開門上轉(zhuǎn)，丟了那套衣裙是今年新裁的。

  “車上說。”十二娘拽著她一路狂奔。院子拐角處有一扇后門，謝燁此刻正焦急在門后踱著步。

  “謝燁，快來。”十二娘喊了一聲，推搡著姜姚往前走。

  “你，你怎么一身飛魚服?！敝x燁眼里有嘖嘖光澤，他興奮擁了過來。隨即，他拽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，飛魚服過于扎眼了。

  姜姚詫異瞪著大眼，多少日子沒見了。她曾一度認(rèn)為謝燁失蹤了。后來，她又聽小娥說，永平侯府受到謝燦的牽連，遭了大難。全府皆不得隨意出門。她心中氣才消了不少。

  “快走?！笔锷裆艁y，不安催促著這對手牽手的小情侶朝前走。

  “怎么回事？為何不往正門走?！苯σ苫髥柕馈＿@種鬼祟的逃跑行為可不是十二娘的風(fēng)格。她不禁莞爾一笑，什么事能讓十二娘如臨大敵。

  馬車停在大路邊的柳樹下，距離歸園后門尚有一段距離。姜姚回頭張望，錦鯉成衣鋪距離歸園后門不足百米。她怎么沒關(guān)注過，歸園在此處開了一處后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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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圣旨至，正門出不去?！笔锇ぶ鴺溆耙宦非靶小?br />
  姜姚大驚，什么圣旨？她的視線忍不住往歸園方向望去。燭火下，歸園門外跪著一圈人。李三思跪倒正中央。其余眾人皆匍匐在地。

  “怎么回事？”姜姚狠狠拽著謝燁的手臂，不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