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0章 贈(zèng)餅
廡廊下煮茶的老銅吊咕咕做響,水泡爆裂聲里浮起《自由頌》的殘句:生命誠可貴,愛情價(jià)更高。
謝煥懶洋洋倚在竹凳上,觀摩著那皺巴巴草紙,扯著嘴角問道:“降雪,這是燁哥房中的?”
降雪忙著用蒲扇噗噗噗擋著漫天柳絮。這種陰雨綿綿的天氣,四郎真是好興致。
“夏荷?!敝x煥喃喃自語。多么俗氣名字,這小娘子跟他來自同一時(shí)空,這事可不好辦,他倆都該隱藏鋒芒,趨吉避兇,好好的活下去。
降雪面色沉沉,謝煥性子一向疏懶,親近之人無非幾個(gè)貼身伺候之人,可他對(duì)燁哥房中這丫頭似乎特別關(guān)注。她故作鎮(zhèn)定說道:“四郎,府中之人皆在傳高寧縣主要為夏荷贖身?!?br />
謝煥愣住了,高寧縣主?莫非這縣主也是同一時(shí)空之人?他喃喃道:“降雪,你去找一下夏荷,我找她有事?!?br />
降雪心咯噔響了一下,那丫頭神龍不見首尾。一天天的不知她在瞎忙什么,六郎縱著她,一個(gè)丫頭不圍著主子轉(zhuǎn),這是失職。
姜姚在干嘛,她忙到飛起,錦鯉商標(biāo)涉及到了傷人事件,她不敢大肆宣傳。貢院即將開考,她想了一個(gè)點(diǎn)子:以贈(zèng)炊餅的噱頭跟考生宣傳平價(jià)成衣。
煙雨朦朧,桃花落盡,秦淮河浸潤在濕冷的細(xì)雨中。
胡玉嘟嘟囔囔,心情復(fù)雜問道:“夏荷,免費(fèi)送嗎?”堂堂貴公子扮做販夫走卒。這形象如何挽回。
姜姚挽起衣袖,這種免費(fèi)贈(zèng)送最容易博得百姓關(guān)注,炊餅廉價(jià),可對(duì)于衣不蔽體,食不果腹的考生,那可是患難時(shí)的幫扶,她喃喃嚷道:“嗯,錦上添花多,雪中送炭少,干吧,少年!”
姜姚這么一吆喝,路人紛紛停下腳步,他們交頭接耳,竊竊私語。任她喊破喉嚨都無人上前。她捂額,這到底怎么回事。
胡玉瞥了一眼姜姚,心情復(fù)雜,濕漉漉天氣,兩人并排坐在一塊,別有一番韻味。他喃喃道:“京城人多傲骨,這種嗟來之食,百姓壓根不屑的?!?br />
路人圍觀,胡玉羞澀,他瞥過臉,小聲嘀咕道:“夏荷,別喊了,丟人?!?br />
姜姚面色沉沉,訕訕笑道:“京城多繁榮,窮苦百姓少。”可她百思不得其解,這種免費(fèi)東西,百姓該趨之若鶩的。
姜姚百無聊賴,朝著路邊拾花的胖丫頭招手,她躬著身子,誘哄道:“小姑娘,來一下,姐姐給糖?!?br />
小丫頭蹙眉,抬起胖乎乎的圓臉,眼神清澈,這模樣讓她想起錦書,姜姚和煦笑。
小丫頭怯生生的搖頭,小聲嘟囔道:“阿娘不讓我拿別人的東西?!?br />
不要跟陌生人說話?這防范意識(shí)讓姜姚折服。她一步步挪近,與那丫頭套近乎,一粒一粒讓小丫頭手里塞榛子糖。
小丫頭咧嘴笑,把榛子糖往姜姚嘴中送。這丫頭,慣會(huì)分享的,可塑之才,她一時(shí)興起,用手捏著小丫頭的胖臉。
胡玉用折扇遮臉,戲謔嚷道:“夏荷,你干嘛,想嫁人了?”
姜姚翻著白眼,惡狠狠瞪了胡玉一眼,嘟囔道:“狗子,你胡說什么?!奔奕酥驴墒且惠呑哟笫?,怎么能亂說呢。
胡玉癡癡笑道,一臉神往,心滿意足嚷道:“夏荷,你將來定是賢妻良母?!?br />
賢妻良母,去尼瑪?shù)馁t妻良母,她才不做什么賢妻良母。賢妻良母是這世上最高危的職業(yè)。
“小娘子,莫要這樣?!币粋€(gè)婦人擺擺手,著急忙慌跑了過來,姜姚愣神,慌亂松開了手。
“大姐,不好意思?!苯π呃?,捏人小臉,致使胖丫頭的口水漣在衣裙上,她訕訕轉(zhuǎn)過臉去。
“小娘子,莫要給糖?!眿D人緊張兮兮查看小丫頭的胖手胖腳。
“大姐,這丫頭真俊。”姜姚由衷稱贊道,沒有那個(gè)婦人能拒絕別人夸贊自家孩子的。
夸贊果然奏效,那婦人笑逐顏開,抱起小丫頭欲轉(zhuǎn)頭走。
姜姚急了,看樣貌看打扮,這婦人是街上最普通的商戶,她忙攔住婦人,問道:“大姐,我跟你打聽一件事,我們?cè)谶@里免費(fèi)送炊餅,為何無人光顧呢?”
婦人見姜姚并無惡意,她湊近,小聲道:“縣主下嫁大將軍,鬧出幾起事故,府衙把拾錢的百姓都關(guān)了。”
姜姚大驚失色,區(qū)區(qū)事故不去捉拿肇事者,為何抓看熱鬧的百姓呢?她恍然大悟低喃:“百姓害怕碰瓷?!?br />
婦人疑惑不解問道:“何為碰瓷?”
姜姚耐心解釋著,那婦人始終不甚明白,并小聲嘀咕道:“瓷器不值錢?!彼裏o法,只能道:“訛詐,欺騙?!?br />
婦人點(diǎn)頭,勸說他們別在貢院設(shè)攤。窮苦考生不會(huì)在秦淮河滯留。
姜姚恍惚,這事,她怎么沒料到。舉人雖落魄卻有氣節(jié),不好意思去拿所謂的嗟來之食。
青瓦溝上的苔蘚郁郁蔥蔥,似潑翻在畫布上的綠釉。
謝煥睡得不甚安穩(wěn),他蜷在竹椅上,噩夢(mèng)襲來?!吧\可貴,愛情價(jià)更高,若為自由故,兩者皆可拋?!泵髅男θ?,好奇眼神,令怡大聲誦讀著,轉(zhuǎn)眼間,一切成空,飛機(jī)轟隆聲,四處逃竄百姓,明晃晃刺刀,鮮紅的血液,令怡驚恐不安眼神,南京城淪陷了。百姓在鬼哭狼嚎的地獄中惶惶不可終日,他驚恐喊了一聲:“令怡!”
降雪面色蒼白,令怡?這個(gè)女子一直侵?jǐn)_著謝煥夢(mèng)境。她死死摟住謝煥,低聲喃道:“四郎,別怕?!?br />
謝煥面色潮紅,眼神恍惚,轉(zhuǎn)臉,口中喃喃道:“令怡!”可惜眼前之人不是令怡。
謝煥頷首低眉,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