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燁仿佛消失一般，那日后，他再也沒出現(xiàn)過，姜姚卻樂的清閑。上午，她跟著呂雁學(xué)刺繡，跟著十二娘學(xué)琴，跟著張媽媽學(xué)做菜。下午，她會偷偷溜進(jìn)歸園，堂而皇之的作起指導(dǎo)。排演中，哪些部分該加入音樂，她會喋喋不休跟琴師說。一些建議被積極采納了，一些建議卻被無情的駁回了。晚上，她還得加班加點的制作麻將。雖說她跟謝燁鬧翻了。可畢竟收了別人的定金，她不能不做。

  呂雁挑了挑燈，屋內(nèi)昏暗，室外又冷，窗戶半閉半合。刺骨的寒風(fēng)還是透過縫隙漏了進(jìn)來。她望了一眼埋頭苦干的姜姚，挑剔皺眉，嫌棄噘著嘴道：“夏荷，你縫的是什么？”謝燁不再往小院送東西，這成了姜姚的錯。她對姜姚的挑剔以肉眼可見速度增加著。

  “百家被?！苯械么罾硭?。呂雁在孕晚期，脾氣暴躁，她能理解。

  “夏荷，你真跟謝六郎鬧矛盾了？”呂雁停下針線，不依不饒湊頭過來。百家被，說白了就是零碎布頭拼湊而成的布片子。

  “呂大夫，我哪里資格跟別人鬧矛盾。謝燁蠻不講理在先，他企圖困住我?！苯R下那些碎布。誰都沒告訴過她，這縫補(bǔ)手續(xù)這么復(fù)雜，布塊大小不一，面料又不盡相同?？p合起來比登天還難。

  “謝少爺企圖困住你？”呂雁冷冷笑了，隨即，她輕搖頭道：“那你現(xiàn)在在哪？”

  姜姚頓時被問得啞口無言。的確，無需多余外力，她在小院中也無所事事，畫地為牢。

  “十二娘呢？怎么不見她？”姜姚岔開著話題。十二娘近日也非常奇怪。她閉口不談那日發(fā)生何事，只推說是故交相邀。

  “昨日讓人接走了，半夜又遣人回來說在朋友家多住幾日?！眳窝銦o奈嘆息。這十二娘估摸在小院住不長久了。

  “啊!夜不歸宿嗎？”姜姚嘖嘖稱奇。十二娘該不會戀愛了吧？這夜不歸宿可不是她的風(fēng)格。

  “別管他人之事。謝少爺能否哄好?！眳窝汴P(guān)心著實際的問題，一個婢女惹怒主人，讓主人棄之不理，她離發(fā)賣不遠(yuǎn)了。

  “呂大夫，我有事，告辭?！苯Σ辉嘎爡窝愕膰Z叨。謝燁么，小孩子脾氣，她又沒說不跟他和好。

  “夏荷，去哪里，這還下著雪呢？”呂雁扶著腰，緩緩站起。這丫頭，跳脫，這也太能折騰了。

  “送別?！苯]舞手臂說道。昨日，她在歸園聽到，姚弦年后就轉(zhuǎn)學(xué)去北方了，這幾日會在國子監(jiān)，花娘子拜托之事，她尚未完成。

  姜姚拎上兩瓶桂花冬釀瑟縮走在街道上。近日，一場雪連著一場雪。道路兩邊結(jié)著厚厚一層冰。前幾日，她滑倒，摔了一跤，今日，她謹(jǐn)記前幾日教訓(xùn)，走得格外的小心。

  走止國子監(jiān)，正巧聽到鐘聲響。天寒地凍的，花園內(nèi)冷冷清清，半數(shù)的松柏讓雪壓彎了，真冷呀，連一個鬼影也沒瞅見。

  姜姚賭氣般踢著雪，一路冒雪走來，鞋子早已濕透，這踢來踢去也是無趣，她一聲長嘆：姚弦到底在那個教室？

  “小娘子，你找誰？”一個冷清的聲音在花園里回蕩。

  “好久不見?！苯仡^，黃忠抱著暖手爐，仰著頭，站在新的標(biāo)的物——日晷旁。

  “日晷娘子?！秉S忠迎著簌簌落下雪沫子，笑著道：“稀客?！?br />
  “什么？”姜姚噔噔跑了過去，腳趾早已失去知覺。她整個人笨笨的，看起來像個木頭人。幸好，國子監(jiān)早已讓人清掃過，厚厚積雪全堆得樹下。

  “晴天，日晷有影，小娘子則出現(xiàn)，今日，天色暗沉，小娘子卻來了，稀奇呀?！秉S忠喋喋不休說道，深刻總結(jié)著她的出行規(guī)律。

  姜姚無力反駁，黃忠總結(jié)到位。誰都不會冒著風(fēng)雪天出來閑逛受凍吧？她又不是受虐狂。

  “黃忠，你知道姚弦在那個教室嗎？”姜姚小心的哈著氣，搓著手。這鬼天氣，她干嘛要出來。摟著小奶狗躺在床上不好嗎？

  “姚二公子？”黃忠冷笑道。他背過身子，十分不客氣嘟囔道：“小娘子，什么人你都敢勾搭嗎？”

  什么叫什么人都敢勾搭，黃忠是不是有大病。她跟他什么關(guān)系，要他來管。姜姚憤憤不平想著?？伤窒胫诵械哪康?，長嘆一聲道：“瓔珞書院的小娘子前來拜托我，給姚弦送一幅畫?！?br />
  “喔？”黃忠不相信問道，發(fā)出一聲怪叫。

  “不信？”姜姚低著頭在袖子里摸索著。這郎君的斕袍設(shè)計科學(xué)，袖子大，什么東西都塞得下。

  “切慢，我去去就來?！秉S忠抿嘴笑了，淘氣噘嘴，轉(zhuǎn)頭就走。

  “姚弦，黃忠，你別叫錯人了。”姜姚在他身后小聲提醒道。幸好，黃忠并未親自查看畫軸。這小娘子單相思，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
  姜姚略微等了一會兒，姚弦?guī)еP出現(xiàn)在花園中，黃忠則尾隨其后。

  “夏荷小娘子，你找我？”姚弦走了過來，他吃驚望著她。姜姚這才明白，黃忠并未告知他何事。

  “姚公子，聽說年后你要轉(zhuǎn)學(xué)了？”姜姚笑著寒暄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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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嗯，小娘子也聽說了?！币ο议L嘆一聲，眼里瞬間失去所有光澤。

  “姚公子，你為何要轉(zhuǎn)學(xué)，國子監(jiān)不該是新朝最好的學(xué)府嗎？”姜姚不解問道。之前聽姚弦說謝燁要轉(zhuǎn)學(xué)，沒曾想，謝燁沒轉(zhuǎn)成，姚弦反而轉(zhuǎn)學(xué)了。

  “此事說來話長?！币ο矣杂种?，他怎么能跟小娘子說朝廷之事呢？

  “咳咳!”黃忠在姚弦身后假意咳嗽。姜姚知曉，他在提醒她，他要看熱鬧。姚弦也知曉，朝堂之事，不該當(dāng)著外人面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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