滾燙的魚湯誤傷了姜姚的喉嚨，她扯著嗓門，艱難吐著“伴鶴”這兩個字。

  那伴鶴抬眉，半瞇著眼睛，疑惑望向她。

  “伴鶴，李三思在哪？”姜姚用袖子掩住嘴，猛的咳了兩聲，眼眶瞬間蓄滿了淚。

  “糖醋鯉魚！”伴鶴瞪大雙眼，向后跳了兩步。仿佛她是洪水猛獸一般。

  “嗯，正是在下?！苯πτf道，喉嚨處卻火辣辣疼。伴鶴那沒見過世面的模樣，真蠢。

  “小娘子，你找少爺何事？”伴鶴強裝鎮(zhèn)靜咳了兩聲。

  “上次在濟州，李三思不告而別。他托付我們修的古畫修好了?！苯Τ砗笾噶酥浮?br />
  “小娘子，你給我就好了，我會轉(zhuǎn)交給少爺?shù)?。”伴鶴很自然伸手去夠。

  “且慢，古畫修復的銀錢還沒結(jié)呢？我要見李三思?！苯ι焓秩r伴鶴。她存有私心，上次在濟州畫的那本《不負如來不負卿》。不知這繪本，李三思能否滿意，他們的業(yè)務是否能繼續(xù)做下去。

  “小娘子，少爺忙，見面不甚方便，修復古畫還差多少銀錢，我給你?！卑辁Q冷冷說道。這種攀龍附鳳小娘子，他見多了，他本能幫少爺拒絕。

  “10兩，給吧?！苯σ粫r氣憤。這伴鶴如同瘟神一般擋在李三思面前。他是誰呀。她就要獅子大開口了，怎么的。要打人嗎？誰怕誰呢。

  “小娘子，你開什么玩笑，10兩銀子?！卑辁Q一時不知所措了，他呆滯望著她。

  “明日，同個時段，我在此處等，你讓李三思來見我或是拿10兩銀子來贖畫?！苯φf畢，招呼著大嬸再上了一碗黃魚面。

  “小娘子，胃口真好?！卑辁Q提著他的黃魚面走了。

  “大嬸，你為何不去國子監(jiān)里設攤?！苯νM進出出人潮，十分好奇問道。剛才伴鶴也走進國子監(jiān)了。

  “小娘子，國子監(jiān)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?！蹦菋D人笑著搖頭。天氣炎熱，面攤生意不算太好。這姑娘一人就吃了兩大碗面，也算照顧她的生意了。

  “大嬸，剛才那小廝不也進去了嗎？”姜姚不可置信說道。莫非國子監(jiān)也分男女，女子進不去。

  “那小廝是貴公子書童，這個時段該給公子送小食了。國子監(jiān)里的公子們，家里都備有點心，他們壓根瞧不上我們這種小食?！蹦菋D人一聲嘆息，婉婉道來，她在此處設攤，取水方便，路人多。

  姜姚卻在婦人的話里抓住了重點，國子監(jiān)，書童，小食。謝燁如若不在此處讀書，她完全可以混入國子監(jiān)兜售小食?？蛇@小食選什么才好呢？公子哥們喜歡什么樣的小食呢？她壓根摸不著門道。

  姜姚百無聊賴在國子監(jiān)門外蹲守，酉時不到，國子監(jiān)外停滿了馬車。下學鐘聲響起，少年們前呼后擁出了大門。

  騎馬的，上車的，步行的。那些少年統(tǒng)一穿著月白色斕衫，圓領大袖，頭戴黑色儒巾。姜姚一時半會還真沒發(fā)現(xiàn)謝燁身影。她錯過了？可能嗎？

  步行的少年三三兩兩結(jié)伴而行。國子監(jiān)外的小食攤成了他們首選之地。黃魚面攤終于迎來了它的鼎盛時刻。三個學子要了兩碗黃魚面。三碗熱湯下去，他們饑腸轆轆胃也得到舒緩，他們終于天南地北聊開了。

  學子們散去后，大嬸忙著收攤了。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，秦淮河開始蘇醒，燈火輝煌，花船游弋，歌聲飛揚，笑聲盈盈。

  “大嬸，鍋里還有黃魚嗎？”姜姚好奇問道。她在大嬸攤前蹭坐了一個下午，該表示的還得表示一下。

  “鍋里剩的三條小金魚不值一提，小娘子如若不嫌棄，老婦送你?！贝髬鹣崎_了鍋頭。那黃魚燉得骨肉分離，肉都融入了湯中。

  “大嬸，明日我還來尋人，今日麻煩你一下午了，剩下黃魚我要了，該多少銀錢你就算多少銀錢?！苯诟缮嘣镎f道。一下午，她一口水都沒喝著。

  “三條魚算你一文錢。至于這碗，你明日歸還?！蹦菋D人麻利給姜姚裝碗。

  “大嬸，我家不遠，你跟我走幾步，不用你的碗?！苯β槔统鲢~板。燉得骨肉分離的黃魚才一文錢，外賣都沒它劃算。

  “加餐了。”姜姚端著黃魚湯進門，她興致高，她已為明日的出行謀劃好了。

  “這是什么？”呂雁今日贏了錢，心情不錯。蓋子掀開那刻，一股濃郁味道飄蕩在空氣中，呂雁大驚失色，她捂住嘴，連連作嘔。

  “呂大夫，你不喜歡這黃魚湯嗎？”姜姚好奇問道。呂雁胎象穩(wěn)定，早過了吃什么吐什么的月份。

  “黃魚湯？老味道?！笔镅劬Πl(fā)光。她面色蒼白，十分虛弱模樣。

  “我這懷的是北方的種，吃不慣南方這種小食?！眳窝阃碌脺I眼婆娑，她用帕子捂住鼻子，用嘴呼吸。

  “嗯，阿娘，好喝，你不嘗嘗嗎？”錦書用勺子品嘗著這魚湯。

  “張媽媽，你給我下碗素面?！眳窝阒睋u頭，慌忙跑了出去。

  “呂大夫改吃素食了？怪哉怪哉?！苯峭袒⒀食灾罪?。這婆子請得好，南方人，天天悶米飯。這米飯，呂雁要吃吐了，他們?nèi)藚s一直好胃口。

  “夏荷，李公子不在歸園嗎？”十二娘小聲問道。姜姚一回來就把畫筒擱在墻角。

  “李三思我沒見到，他那小廝我見著了。”姜姚一口米飯一口湯，舒舒服服打了一個飽嗝。

  “那畫怎么還在此處?！笔镙p咬著那脆生生的藕片。

  “伴鶴那小廝狂得很，我說要見李三思，他百般刁難，我實在是氣不過?！苯浜咭宦?。伴鶴那家伙實在是不知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