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新婚
01
酒店宴會廳的水晶燈蒙著層薄灰,折射出的光卻足夠亮。齊雨兒挽著汪凱的手臂往前走,婚紗裙擺掃過地毯上的紅玫瑰花瓣,帶起細碎的香。舞臺背景是她和汪凱在建材城砍價時定的 —— 大紅色綢緞上繡著金色的 “囍” 字,旁邊還綴著兩朵塑料牡丹,當時老板娘說 “這個套餐便宜三百塊”,她咬著牙點頭時,汪凱在旁邊偷偷笑。
司儀是酒店送的,普通話里帶著點本地口音,此刻正拿著稿子念:“新郎汪凱,新娘齊雨兒,他們的緣分始于辦公室……” 齊雨兒的指尖在汪凱掌心輕輕掐了下,想起他剛才在后臺說 “緊張得手心冒汗”,此刻握著她的手卻穩(wěn)得很。
臺下的掌聲不算熱烈,她看見汪凱的父母坐在第一排,母親正用手帕擦眼角;胡姐和劉姐舉著手機錄像,鏡頭晃得像在跳迪斯科;利津坐在角落,正和藍玥碰杯,兩人笑得肩膀都在抖。她在丁市的朋友不多,可這些熟悉的面孔湊在一起,竟也暖融融的。
“請問新郎,” 司儀把話筒遞到汪凱嘴邊,“你第一次見到新娘時,是什么感覺?” 汪凱的耳尖紅了,聲音比平時大了些:“覺得她以后一定是我老婆?!?臺下哄堂大笑,齊雨兒想起那天的汪凱,特別嚴肅,一絲不茍的樣子,指尖的溫度燙得她心跳加速。
輪到她回答時,齊雨兒望著臺下模糊的人影,忽然說不出話。司儀笑著打圓場:“新娘太激動了?!?她深吸一口氣,握緊汪凱的手:“我以前總覺得,在這座城市像片飄著的葉子,直到遇見他,才終于有了扎根的感覺?!?話音落下時,利津突然站起來喊:“說得好!” 藍玥跟著鼓掌,為她加油。
交換戒指的環(huán)節(jié),汪凱的手指有點抖,把戒指往她無名指上套了三次才戴上。齊雨兒低頭看,戒指內(nèi)側刻著極小的字 —— 是她的生日,農(nóng)歷三月十六。
臺下傳來嬰兒的哭聲,是汪凱大哥家的孩子。大嫂抱著孩子往門外走,經(jīng)過舞臺時,齊雨兒看見大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沒了那天飯桌上的審視,倒像松了口氣。她忽然想起自己說 “以后不見就是了”,此刻卻覺得,有些和解不必說出口,在這樣的日子里,沉默也是種溫柔。
司儀宣布 “新人可以親吻了” 時,汪凱的吻輕輕落在她額頭上。齊雨兒的眼淚終于掉下來,砸在婚紗的蕾絲上,洇出小小的濕痕。不是因為感動,也不是因為委屈,是忽然覺得圓滿 —— 從獨身一人,寄人籬下在丁市開始。到有了工作,和汪凱在一起,再到裝修時的爭吵,冷戰(zhàn)時的沉默,都在這一刻有了歸宿。
舞臺的光太亮,晃得她看不清臺下每個人的表情??伤?,她的好朋友都在她的身旁陪伴著她。這些模糊的影子在光里晃動,像無數(shù)雙托著她的手,讓她站得穩(wěn)穩(wěn)的。
走下臺時,汪凱在她耳邊說:“我媳婦是最美的新娘?!?齊雨兒笑著捶他的胳膊,婚紗裙擺掃過他的皮鞋,忽然覺得那有點土的背景墻,有點晃的水晶燈,都成了最好的樣子。
胡姐端著酒杯過來:“小齊,真為你高興?!?劉姐跟著說:“以后就是一家人了,常來家里吃飯。” 齊雨兒一一應著,手里的酒杯碰出清脆的響。她知道這場婚禮不夠豪華,甚至有點倉促,可站在這里的自己,穿著喜歡的婚紗,握著喜歡的人的手,被一群愿意為她鼓掌的人圍著,已經(jīng)足夠幸運。
利津偷偷湊過來,往她手里塞了個紅包:“我跟藍玥的份子錢,給你的婚后第一筆私房錢?!?齊雨兒看向藍玥,藍玥沖她眨了眨眼。捏著那個厚厚的紅包,心都要被暖化了,她想拒絕,又擔心他們誤會是拒絕了他們的好意。她知道朋友們了解自己的窘迫,知道她也有那一絲絲小小的傲骨,自己結婚父母一點忙幫不上,每月攢著工資用來操辦婚禮的細枝末節(jié)。汪凱沒有提過這些事情,盡量的大包大攬不讓齊雨兒難堪,原來幸福從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,是有人愿意陪你把將就的日子,過成不將就的溫暖。
汪凱牽著她往父母那一桌走,齊雨兒望著他的背影,忽然覺得舞臺的光好像一直跟著他們?;蛟S她不是天生耀眼的人,可因為身邊這些人的存在,因為這段慢慢扎根的感情,她終于在屬于自己的日子里,閃閃發(fā)亮。
02
樓道里還殘留著鞭炮的硝煙味,齊雨兒踢掉高跟鞋的瞬間,腳踝傳來一陣酸痛?;榧喌娜箵慰ㄔ陂T框上,汪凱伸手幫她扯開時,兩人都忍不住笑出聲 —— 折騰了整整一天,連呼吸都帶著香檳的甜膩氣。
“先去洗個澡吧,頭上全是亮片。” 汪凱接過她手里的捧花,抓了一整天花瓣已經(jīng)有些蔫了,他卻寶貝似的插進客廳的玻璃瓶里。齊雨兒拖著裙擺往浴室走,路過玄關鏡時瞥了一眼,鏡中的自己發(fā)髻散亂,口紅被蹭掉大半,眼尾還掛著沒擦干的淚痕。
卸妝棉擦過臉頰的瞬間,疲憊突然像潮水般涌來。她想起早上五點起床時的困意,想起堵門時的緊張,想起敬茶時汪凱母親塞給她的紅包,指尖還殘留著老人掌心的溫度。蓮蓬頭噴出的熱水澆在身上,齊雨兒望著瓷磚上蜿蜒的水流,忽然覺得不真實 —— 她真的結婚了,在丁市這座曾讓她覺得漂泊的城市,有了屬于自己的婚禮,自己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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裹著浴巾出來時,汪凱正蹲在客廳拆快遞。幾個印著婚慶公司 logo 的紙箱敞著口,他手里拿著件疊得整齊的紅棉襖:“媽說新婚第一晚要穿這個,辟邪?!?齊雨兒笑著搶過來扔在沙發(fā)上:“都什么年代了,還信這個?!?話雖如此,眼角卻瞥見他偷偷把棉襖往床頭挪了挪。
“給你看個東西?!?汪凱忽然從公文包里掏出個信封,牛皮紙封面印著旅行社的標志。齊雨兒擦頭發(fā)的手頓住,看著他抽出幾張彩色行程單,指尖在 “巴黎鐵塔”“羅馬斗獸場” 的字樣上敲了敲:“藍玥說你上次看她朋友圈發(fā)的威尼斯照片,眼睛都直了?!?br />
行程單上的日期標著下個月,簽名處是汪凱龍飛鳳舞的名字。齊雨兒捏著那張紙,指腹撫過 “盧浮宮” 三個字,忽然想起半年前陪藍玥去美容院,藍玥翻著歐洲游記說 “女人都該去趟巴黎”,她當天回到家就和汪凱笑說 “藍玥太能花錢了”,沒想到汪凱記在了心上。
“你什么時候弄的?” 她的聲音有點發(fā)顫,浴巾上的水珠滴在行程單上,暈開個小小的圓斑。汪凱撓了撓頭:“上個月找藍玥要的旅行社聯(lián)系方式,她朋友在那邊,說能給打折?!?他忽然從背后抱住她,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