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8章 墨香館玉堂妙論 李易安默然深思
初夏的墨香書館,午后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,在青磚地面上投下錯落的光影。李清照與友人李歌、史學(xué)家周聿等人方才關(guān)于張角的爭論雖已停歇,空氣中卻仍殘留著幾分思辨的余韻,三人還在低聲探討著歷史的多面性,偶爾傳來幾聲會心的頷首。
就在這時,一陣輕緩的腳步聲自門口傳來。眾人循聲望去,只見一位身著月白色錦袍的年輕男子緩步走入館中。他面如冠玉,目若朗星,手中搖著一把素面折扇,扇骨瑩潤如玉,行走間身姿挺拔,自帶一股瀟灑不羈的氣度。來人正是白玉堂,他今日并無公務(wù)在身,純粹是閑來無事,想來墨香書館尋幾本孤本雜記品讀消遣。白玉堂剛一進(jìn)門,便被角落里傳來的議論聲吸引——正是李清照等人談及的張角與黃巾起義之事。他心中微動,腳下步伐不由放緩,循著聲音走了過去。目光掃過圍坐的三人,嘴角噙著一抹淡笑,開口時聲音清朗,打破了館內(nèi)的靜謐:“幾位先生方才所言,在下倒覺得有些詫異?!北娙寺勓裕允且汇?。李歌雖不認(rèn)得此人,卻見他氣度不凡,不似尋常百姓,便起身拱手道:“這位先生看著面生,不知我等所言何處不妥?”李清照也抬眸望去,見這位陌生男子眉目俊朗,言語間透著幾分獨到見解,心中頓時來了興趣,靜候他下文。
白玉堂并未直接回應(yīng)李歌,而是將目光轉(zhuǎn)向李清照,折扇輕搖,語氣帶著幾分探詢:“這位姑娘,便是近來在翡翠城聲名鵲起的李易安娘子吧?”
李清照起身回禮,淺笑道:“不敢當(dāng)‘聲名鵲起’四字,正是李清照。不知先生如何稱呼?”“在下白玉堂?!彼⑽㈩h首,話鋒一轉(zhuǎn),直奔主題,“在下聽聞李娘子本是臨安人士,如今臨安城乃是南宋都城,趙構(gòu)偏安一隅,按常理來說,那里才該是‘正統(tǒng)’所在,更顯安全??衫钅镒訁s偏偏舍棄臨安,來到翡翠城——在南宋那些官員眼中,這里可是不折不扣的割據(jù)勢力,易城主更是被他們斥為‘亂臣賊子’。不知李娘子此舉,是何緣由?”這話問得直接,甚至帶著幾分尖銳,李歌與周聿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,看向李清照,想聽聽她如何作答。
李清照神色平靜,并未因這犀利的問題而窘迫,反而坦然笑道:“白先生此言差矣。所謂‘安全’,并非取決于是否為都城,也不在于是否被冠以‘正統(tǒng)’之名。翡翠城雖非南宋疆域,卻是真正能讓百姓安居樂業(yè)之地。易城主一心為百姓著想,減免賦稅,整頓吏治,抵御金人,讓流離失所的人有了歸宿,讓飽受戰(zhàn)亂之苦的百姓得以安穩(wěn)度日。這般功績,百姓們看在眼里,記在心中,自然愛戴有加。況且,金人鐵騎雖兇悍,卻也打不到這里來,這般安穩(wěn),臨安城又豈能比得?”她的話語溫婉卻堅定,字字句句都透著對翡翠城的認(rèn)可,對易楓的贊許。
白玉堂聞言,朗聲笑了起來,折扇在掌心輕輕一擊:“李娘子說得好!這正是歷史上張角能聚數(shù)十萬徒眾、勢力遍布八州的根本原因??!”李清照心中一動,前傾身子,眼中滿是探尋:“還請白先生詳談?!?br />
“其實道理很簡單。”白玉堂收起笑容,語氣漸漸沉凝,目光掃過在場三人,“諸位細(xì)想,天下百姓所求,究竟是什么?不過是好好活下去,過上安穩(wěn)日子罷了。至于統(tǒng)治者是誰,是趙氏皇族,還是他人,他們并不在意,只要能給他們帶來安穩(wěn),能讓他們有田種、有飯吃、不受戰(zhàn)亂之苦,便會真心擁戴?!彼D了頓,繼續(xù)說道:“當(dāng)年的東漢末年,朝政腐敗,災(zāi)荒連年,官府視百姓如草芥,賦稅徭役壓得人喘不過氣,百姓走投無路,只能在死亡邊緣掙扎。而張角站了出來,用‘符水’為幌子,給他們一口飯吃,給他們一絲活下去的希望,他們自然會義無反顧地追隨。哪怕后來起義爆發(fā),戰(zhàn)火紛飛,最初的根源,也不過是百姓想要活下去的執(zhí)念。”
“再看如今,”白玉堂的目光再次落在李清照身上,“趙構(gòu)偏安臨安,整日沉迷享樂,重用奸佞,對金人一味求和,割地賠款,全然不顧北方百姓的死活,也不顧中原失地的收復(fù)。他沒能給百姓想要的安穩(wěn),自然難以贏得真正的擁戴。而易城主卻做到了,他在亂世之中,為百姓撐起了一片天,翡翠城的百姓安居樂業(yè),甚至連六萬宗室女子都能在此得到庇護(hù),這般景象,便是最好的證明?!崩罡钃嵴瀑潎@:“白先生此言一針見血!以往只從‘謀反’‘逆賊’的角度看待張角,卻從未想過,百姓的追隨,才是他勢力壯大的根本?!?br />
周聿也頷首道:“確實如此。民心向背,才是天下大勢的關(guān)鍵。張角也罷,易城主也罷,皆是因讀懂了百姓的訴求,才得以凝聚人心?!卑子裉梦⑽⒁恍Γ掍h陡然一轉(zhuǎn),帶著幾分警醒:“可諸位有沒有想過,如果有一天,易城主與趙構(gòu)開戰(zhàn),若是易城主不幸敗了,那些執(zhí)筆寫史的人,會如何描繪這段歷史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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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著眾人錯愕的神色,繼續(xù)說道:“他們會抹去易城主為百姓所做的一切,將他污蔑為‘亂臣賊子’,說他擁兵自重,不為抗金,只為收攏民心、起兵造反、謀權(quán)奪位;會將他的野心無限放大,將他的功績?nèi)P否定。而趙構(gòu)呢?會被寫成‘正統(tǒng)’所在,是為了維護(hù)天下安定、討伐逆賊的明君,他的偏安、他的求和、他的無能,都會被一一粉飾,甚至被說成是‘忍辱負(fù)重’?!?br />
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,在眾人心中炸開。李清照靜靜地聽著,臉上的神色漸漸凝重,陷入了沉默。她想起了那本無名舊書中“別太相信所謂的正史,都是勝利者所寫”的批注,又想起了白玉堂所言的種種可能,只覺得心頭沉甸甸的。
是啊,歷史本就是由勝利者書寫的。若是易楓敗了,他所做的一切都會被扭曲、被抹黑,而趙構(gòu)作為“勝利者”,自然會被塑造成正義的一方。就像張角,或許他最初真的心懷悲憫,卻因最終的失敗,被正史釘在了“逆賊”的恥辱柱上,再也無法翻身。
見李清照沉默不語,白玉堂收起折扇,語氣緩和了幾分:“李娘子,在下并非危言聳聽,只是想說明一個道理——正史未必‘正’,野史也未必‘野’。所謂的歷史真相,往往會隨著勝利者的意志而扭曲。評價一個人、一段歷史,不能只看史書上的只言片語,更要看看當(dāng)時的百姓,是否真的過上了安穩(wěn)日子,是否真的得到了福祉。”
他看向李清照,眼中帶著幾分贊許:“李娘子舍棄臨安來到翡翠城,想必也是看清了這一點。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,誰是真心為他們著想,誰是為了一己之私,他們心中自有定論,這比任何史書的記載都更為真切?!崩钋逭站従徧痤^,看向白玉堂,眼中已然沒了最初的好奇,多了幾分認(rèn)同與深思:“白先生所言極是。以往讀史,總被書中的標(biāo)簽所束縛,今日聽先生一番話,才恍然大悟。所謂是非功過,并非史書所能全權(quán)定義,民心所向,才是最公正的評判?!?br />
周聿捋了捋胡須,感慨道:“白先生一番妙論,真是振聾發(fā)聵!我等治學(xué)多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