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微露，翡翠城的輪廓在薄霧中漸漸清晰，昨夜的歡騰余溫未散，街巷間已隱約傳來商販的吆喝與百姓的閑談，唯有地牢深處，依舊是終年不散的陰冷與死寂。

  易楓一襲玄色勁裝，步履沉穩(wěn)地走下石階，身后跟著趙羽與張奈何。經(jīng)過一夜沉淀，他眼中的銳利更甚，昨日對完顏?zhàn)阱龅男呷璨贿^是開胃小菜，今日才是真正的攻心之戰(zhàn)——叛徒一日不除，翡翠城便如鯁在喉，哪怕手握完顏?zhàn)阱鲞@張王牌，也難安枕席。

  地牢石門被守衛(wèi)緩緩?fù)崎_，吱呀聲劃破寂靜。完顏?zhàn)阱鲆琅f被鐵鏈鎖在石壁上，一夜未眠，他的臉色愈發(fā)蒼白，眼底布滿血絲，昨日被朱璉扇過的臉頰，五指印依舊清晰。見易楓等人進(jìn)來，他緩緩抬起頭，眼中沒有了昨日的暴怒，只剩一片冰冷的死寂，仿佛已將生死置之度外。

  易楓走到他面前，沒有落座，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，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：“宗弼，一夜過去了，想清楚了嗎？說出叛徒是誰，你在這牢中不必再受皮肉之苦，飲食起居也能體面些?！?br />
  完顏?zhàn)阱鲎旖浅冻鲆荒ǜ蓾睦湫?，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：“易楓，你不必白費(fèi)口舌。我完顏?zhàn)阱稣鲬?zhàn)一生，寧死不降，更不會出賣盟友。要?dú)⒁獎(jiǎng)?，悉聽尊便！?br />
  “盟友？”易楓嗤笑一聲，向前半步，目光如炬，直刺完顏?zhàn)阱鲅鄣?，“你口中的盟友，是潛伏在翡翠城，吃著城中的糧，住著城中的房，卻暗中給你傳遞情報(bào)，害得我軍防線形同虛設(shè)，無數(shù)將士枉死的叛徒！這樣的人，也配叫盟友？”

  他頓了頓，語氣陡然加重：“你金軍此次攻打翡翠城，路線規(guī)劃精準(zhǔn)得詭異，兩道精心布置的陷阱全被避開，若非城中有人通風(fēng)報(bào)信，你以為僅憑你那點(diǎn)能耐，能順利摸到城西舊糧倉？”

  完顏?zhàn)阱龅难凵裎⑽㈤W爍了一下，隨即又恢復(fù)了平靜，他猛地別過頭，看向潮濕的石壁，沉默不語。他心中清楚，易楓所言句句屬實(shí)，那名叛徒確實(shí)是金國安插在翡翠城的關(guān)鍵棋子，這些年傳遞了無數(shù)重要情報(bào)，此次南征能如此順利，叛徒功不可沒?？伤钪?，叛徒的身份絕不能暴露，否則不僅后續(xù)伐宋大計(jì)會受重創(chuàng)，他自己也會落得個(gè)“出賣盟友”的罵名，即便回到金國，也無顏面立足。

  “怎么？無話可說了？”易楓見狀，繼續(xù)施壓，“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。你無非是怕金國治你的罪，怕落得個(gè)身敗名裂的下場。但你想想，你如今已是階下囚，若金國為了贖回你，不得不放棄那名叛徒，你覺得你回去之后，還能得到重用嗎？”

  他放緩語氣，試圖曉之以理：“不如痛快交代，你我做個(gè)交易。你說出叛徒，我不僅讓你在牢中過得舒服，待日后交換時(shí)，還能為你向金國爭取更優(yōu)厚的條件。否則，你不僅要在這地牢中受盡屈辱，那名叛徒也遲早會被我揪出來，到時(shí)候，你可就真的一無所有了?！?br />
  完顏?zhàn)阱鲆琅f不為所動，只是死死咬著牙關(guān)，臉色因隱忍而漲得通紅。他心中天人交戰(zhàn)，一邊是易楓的威逼利誘，一邊是金國的鐵律與自己的尊嚴(yán)。他知道易楓說得有道理，叛徒遲早會被發(fā)現(xiàn)，但他身為女真族的勇士，絕不能做出出賣盟友的事情。

  “易楓，你休要再勸！”完顏?zhàn)阱雒偷剞D(zhuǎn)過頭，眼中重新燃起怒火，“我完顏?zhàn)阱鲰斕炝⒌兀^不會做那賣主求榮之事！你若想知道叛徒是誰，除非我死！”

  張奈何早已按捺不住，上前一步，怒聲道：“敬酒不吃吃罰酒！首領(lǐng)，何必與他廢話，直接動刑，我就不信他嘴硬到底！”

  趙羽也附和道：“首領(lǐng)，此人頑固不化，不動點(diǎn)真格，他是不會開口的。”

  易楓抬手制止了兩人，他知道，完顏?zhàn)阱鲂宰觿偭?，動刑只會讓他更加抵觸，反而不利于審問。他盯著完顏?zhàn)阱?，緩緩說道：“好，你既然執(zhí)意如此，那我便陪你耗下去。我有的是時(shí)間，而你，未必有?！?br />
  就在這時(shí)，地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一名守衛(wèi)快步跑了進(jìn)來，單膝跪地，拱手道：“首領(lǐng)，城外來了一隊(duì)金國使者，說是奉金太宗之命，前來與主公商議交換之事。”

  易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，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來得倒是挺快?！彼D(zhuǎn)頭看向完顏?zhàn)阱?，語氣帶著幾分戲謔，“看來你在金國的分量，比我想象中還要重。不過，想交換你，得先過了叛徒這一關(guān)?！?br />
  完顏?zhàn)阱鲅壑幸查W過一絲意外，他沒想到金國的使者來得如此迅速，心中不由得燃起一絲希望，但隨即又被絕望淹沒——他知道易楓的性格，若不查清叛徒，絕不會輕易同意交換。

  易楓對守衛(wèi)吩咐道：“帶他們?nèi)プh事大廳，我隨后就到?！?br />
  “是！”守衛(wèi)應(yīng)聲退下。

  易楓最后看了一眼完顏?zhàn)阱?，沉聲道：“我去會會你的使者，希望你能趁這段時(shí)間好好想想，別錯(cuò)過了最后的機(jī)會。”說完，便帶著趙羽與張奈何轉(zhuǎn)身離開了地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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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地牢石門再次關(guān)上，黑暗重新籠罩了完顏?zhàn)阱?。他低著頭，雙手緊握，心中滿是復(fù)雜的情緒。他既希望金國使者能成功贖回自己，又擔(dān)心易楓會因?yàn)榕淹街露芙^交換，陷入了深深的焦慮與不安之中。

  翡翠城議事大廳內(nèi)，氣氛莊嚴(yán)肅穆。幾名金國使者身著華麗的女真服飾，端坐于大廳兩側(cè)，為首的是一名年約五十的老者，面色沉穩(wěn)，眼神深邃，正是金國禮部尚書完顏哈達(dá)。他此次奉命而來，肩負(fù)著贖回完顏?zhàn)阱雠c九千被俘士兵的重任，心中深知此行的艱難。

  易楓緩步走進(jìn)大廳，目光掃過幾名金國使者，最終落在完顏哈達(dá)身上，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：“完顏尚書遠(yuǎn)道而來，一路辛苦了。不知此次前來，有何貴干？”

  完顏哈達(dá)站起身，拱手道：“易首領(lǐng)客氣了。老夫此次前來，是奉我大金太宗皇帝之命，與易首領(lǐng)商議交換之事。我大金愿意拿出足夠的糧草、軍械，以及部分被擄的大宋宗室親眷，贖回我朝宗弼將軍與被俘的九千士兵?！?br />
  他語氣誠懇，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，試圖營造出一種友好協(xié)商的氛圍。

  易楓在主位上坐下，端起桌上的茶杯，輕輕抿了一口，緩緩說道：“完顏尚書，交換之事，并非不可商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