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續(xù)·鋒指上京,鸚傳捷音
金國老虎洞的晨霧還沒散,草葉上凝著的霜花泛著冷光。邢秉懿剛扶著石壁起身,就聽見頭頂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——一只灰羽鸚鵡撲棱著翅膀,穩(wěn)穩(wěn)落在了她攤開的手心里,腳爪上還系著一卷細(xì)細(xì)的素箋。
“是白玉堂的鸚鵡!”邢秉懿心頭一喜,指尖慌忙去解棉線。她原以為是白玉堂從南宋捎來的消息,可展開信紙看清字跡的瞬間,眼眶倏地就紅了——那熟悉的、帶著幾分顫抖的筆鋒,分明是母親熊氏的字跡。
“娘……”她輕聲念出這個字,眼淚已經(jīng)滾落在紙頁上,暈開了“秉懿吾兒,見字如面”幾個墨字。信里沒說別的,只反復(fù)問她在金國冷不冷、吃得飽不飽,叮囑她懷著身孕要好好保重,說家里一切都好,讓她等著,娘一定盼著她回家。
“秉懿,怎么了?”朱璉最先注意到她的異樣,快步走過來扶住她的胳膊,趙福金也湊到一旁,看見信紙時,眼底也泛起了軟意。
“是我娘……是我娘寫來的信?!毙媳策煅手研偶堖f過去,“她還記掛著我,她在臨安等著我……”
朱璉接過信紙,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:“這是好事啊,至少讓你知道家里安好,娘也好好的,你別太傷心,小心動了胎氣?!壁w福金也點頭,伸手替她拭去眼淚:“是啊,有娘的消息,總比一直惦記著好,你該高興才是?!?br />
不遠(yuǎn)處,王貴妃和韋賢妃也走了過來??粗媳布t著眼眶的模樣,又看了看那只還在她掌心蹭來蹭去的鸚鵡,王貴妃輕聲說道:“既收到了信,便也回一封吧。你娘在那邊定然日日盼著,別讓她太牽掛?!?br />
韋賢妃也附和:“就簡單說幾句你這邊安好,讓她放心就好,別寫太多旁的,免得節(jié)外生枝。”
邢秉懿用力點頭,淚水還掛在臉頰上,卻已經(jīng)伸手去摸隨身的紙筆——她知道母親此刻定在臨安翹首以盼,哪怕只是只言片語,也要讓母親知道,她還好好的。
“慢些寫?!币恢粶嘏氖州p輕按住了她的手腕,易楓不知何時已坐在了她身旁,伸手替她攏了攏披在肩上的薄毯,“你懷著身孕,別累著,字寫得慢些也無妨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。邢秉懿抬頭看他,眼底的淚意還沒散,卻露出了一點淺淺的笑意:“我知道,我會小心的?!?br />
晨霧漸漸散去,陽光透過老虎洞的縫隙照進(jìn)來,落在信紙和幾人的身上。邢秉懿握著筆,一筆一劃地寫著“娘,我一切安好,勿念”,身旁的朱璉和趙福金偶爾替她遞過墨錠,易楓則靜靜守在一旁,目光落在她握著筆的手上,滿是細(xì)致的關(guān)切。
那只灰羽鸚鵡立在石桌上,歪著頭看著幾人,仿佛也知道自己帶來了珍貴的消息。而老虎洞外的金國大地,依舊籠罩在冷意里,可這一刻,小小的洞穴中,卻因為一封來自臨安的家書,漾開了一片難得的暖意。邢府內(nèi)院的桂花又落了一層時,院外忽然傳來熟悉的鳥鳴。熊氏正坐在廊下出神,聽見聲音猛地起身,只見那只灰羽鸚鵡撲棱著翅膀,穩(wěn)穩(wěn)落在了她面前的石桌上,腳爪上果然系著一卷新的素箋。
“回來了!秉懿回信了!”熊氏聲音發(fā)顫,忙解下信紙,剛展開就紅了眼。邢煥聞訊快步趕來,語氣里難掩急切:“快,看看寫的是什么?秉懿在那邊怎么樣?”
信上字跡娟秀卻帶著幾分倉促,只說自己在金國一切安好,易楓照料周到,讓爹娘莫要牽掛,還特意叮囑母親保重身體,勿要為她過度操勞。寥寥數(shù)語,卻讓熊氏反復(fù)看了好幾遍,眼淚落了又擦,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:“好,好,她安好就好……”
邢煥接過信紙,逐字逐句看了兩遍,懸了多日的心終于稍稍放下,可轉(zhuǎn)念想起還被軟禁在西跨院的白玉堂,眉頭又輕輕蹙起。他揣著信往西跨院走,剛進(jìn)院門,就見白玉堂正背著手在廊下踱步,腳下的青石板被踩得發(fā)出輕響,臉上滿是不耐——這些日子被圈在府里,不能外出招募易軍,他早已憋得心頭火起。
“白玉堂兄弟?!毙蠠ㄗ呱锨?,語氣帶著幾分緩和,還沒等他說明鸚鵡傳信的事,白玉堂已經(jīng)冷冷瞥了他一眼,沒應(yīng)聲。
邢煥也不介意,只將手里的信紙遞過去,無奈地笑了笑,眼底帶著歉意:“方才秉懿的回信到了,她在金國一切安好,你也放心些。委屈你在此多住些時日,實屬無奈之舉?!?br />
白玉堂掃了眼信紙,卻沒接,語氣依舊冷淡:“邢大人軟禁我,就是為了讓我看這封信?我易軍的弟兄還在中原等著我,邢大人要是沒別的事,就別擋著我散步?!彼捓飵е?,顯然沒打算給邢煥好臉色——被無故困在府中,任誰也難有好脾氣。
邢煥握著信紙的手緊了緊,終究還是沒再多說。他知道白玉堂心里有氣,也明白自己此舉確實不妥,可眼下臨安局勢復(fù)雜,他不敢輕易放白玉堂離開,只能先這樣僵持著??粗子裉棉D(zhuǎn)身走向院角的背影,邢煥輕輕嘆了口氣,眼底滿是為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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塞北的風(fēng)總帶著股凜冽的寒意,刮得人臉上生疼。三萬易軍將士的馬蹄踏在枯黃的草原上,揚起的塵土被風(fēng)卷著,在天際線處暈開一層朦朧的黃。隊伍最前方,張奈何勒住馬韁,玄色的披風(fēng)被風(fēng)掀起一角,露出甲胄上冷硬的紋路。他瞇著眼望向遠(yuǎn)方,那里的天地相接處,似乎已能隱約望見金國上京方向的輪廓。
“報告張將軍、朱將軍!”一名斥候騎兵從隊伍前方疾馳而來,翻身下馬時動作利落,單膝跪地,聲音帶著長途奔襲后的沙啞,卻依舊擲地有聲,“前方不足三十里便是金國上京的外圍哨卡,按當(dāng)前行進(jìn)速度,若繼續(xù)避開金軍主力,預(yù)計十五日后可抵達(dá)上京近郊,與主公(易楓)匯合!”
“十五日?”隊伍側(cè)后方,朱伯材聞言勒住馬,花白的胡須在風(fēng)里顫了顫,語氣里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恍惚,“這……這竟過得這樣快?我怎么總覺得,咱們從中原出發(fā)時,仿佛還在說‘尚有四個月路程’,轉(zhuǎn)眼就只剩十五天了?”
他這話一出,周圍幾名親兵也忍不住點頭附和——這一路北行,他們幾乎是日夜兼程,卻因始終避開金軍鋒芒,走的多是草原牧道與山間小徑,竟沒察覺到時間過得這樣迅疾。
張奈何聞言,嘴角勾起一抹淺淡卻堅定的笑,他抬手拍了拍馬鞍上掛著的水囊,聲音沉穩(wěn):“朱將軍莫怪時間快,是咱們走得‘巧’。自離開中原后,咱們沒跟金人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