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鸚鵡傳信,父女牽念
山洞里的火堆已燃成暗紅的炭火,偶爾爆出一點火星,映著易楓靜坐的身影。他靠在石壁上,望著洞口外的月亮——北國的月色格外清亮,卻也帶著刺骨的寒意,灑在雪地上,反射出一片冷光。
忽然,一陣撲棱翅膀的聲響從頭頂傳來,易楓抬眼,只見一只羽毛翠綠的鸚鵡盤旋著飛進山洞,爪子上還纏著一卷信紙。它落在易楓肩頭,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,發(fā)出“咕咕”的叫聲。
“倒是快?!币讞餍χ∠蔓W鵡爪子上的信,展開信紙,借著炭火的微光細讀。白玉堂的字跡剛勁有力,把朱伯材加入易軍的事、以及對“前朝重臣投易軍”的疑慮寫得清清楚楚。可看到“朱伯材稱南宋路遠難行”時,易楓忍不住笑了,指尖在紙上輕輕一點:“什么路遠,分明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罷了?!?br />
他太清楚這種心思——朱伯材是朱璉的父親,汴京破城時定是歷經(jīng)劫難,如今不愿投南宋,無非是怕朝廷將他當作議和籌碼,反而連累遠在金國的女兒。而易軍在北國與金兵硬拼的名聲,恰好給了他一個“既能抗金,又能靠近女兒”的理由。
易楓收起信紙,起身走向石榻——朱璉正和趙福金等人靠在一起,借著微弱的光縫補著破損的衣物?!爸飙I,你出來一下?!?br />
朱璉愣了愣,放下針線走過來,眼里帶著幾分疑惑。易楓把信紙遞到她手里:“看看吧,是易軍那邊傳來的消息?!?br />
朱璉接過信紙,指尖剛觸到紙面,目光便被“武康軍節(jié)度使朱伯材”幾個字牢牢吸住。她的手開始發(fā)抖,借著炭火的光,一字一句地讀下去,越讀,眼眶越紅,直到看到“加入易軍”時,眼淚終于忍不住滾落,砸在信紙上,暈開一小片墨跡?!暗€活著……”朱璉哽咽著,聲音發(fā)顫,“汴京城破那天,金人屠城,我看到爹拿著刀和金兵廝殺,后來皇宮被圍,我就再也沒見過他……我以為他早就……”她話沒說完,便捂住嘴,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——這些年在金國受的苦、對父親的牽掛與愧疚,全都隨著眼淚傾瀉而出。趙福金等人聽到動靜,紛紛看過來,卻識趣地沒有上前打擾。易楓遞過一塊干凈的布巾,輕聲道:“哭吧,哭出來就好了?!?br />
朱璉接過布巾,擦了擦眼淚,哭了許久,才漸漸平復下來。她看著信上“朱伯材”三個字,忽然笑了,眼里還含著淚,卻滿是重逢的喜悅:“沒想到他不僅活著,還加入了易軍……”
“你該明白,他為何不投南宋,反而來投易軍?!币讞骺粗Z氣溫和,“他怕南宋把他當籌碼,更怕離你太遠,聽不到你的消息?!敝飙I點點頭,眼眶又紅了——父親的心思,她怎么會不懂?就像她這些年在金國,哪怕受盡屈辱也咬牙活著,也是盼著有一天能再見到親人。
“給你父親寫封信吧。”易楓從石臺上拿過紙筆,放在她面前,“別讓他老人家一直擔心你。你的字跡,他肯定認得?!敝飙I看著紙筆,指尖輕輕摩挲著紙面,用力點了點頭。她走到炭火旁,借著微光,一筆一劃地寫起來。筆尖落在紙上,先是顫抖的,寫著寫著,漸漸穩(wěn)了下來——她寫自己在金國的經(jīng)歷,卻略過了那些最屈辱的細節(jié),只說“安好,勿念”;她寫易楓如何救她,寫如今和趙福金等人在一起,有地方安身;最后,她寫“盼有一日,父女能再相見,共看中原安好”。寫完信,朱璉小心翼翼地折好,遞給易楓,眼里滿是期盼:“能讓鸚鵡把信送回去嗎?我想讓爹早點知道我還活著?!?br />
“當然?!币讞鹘舆^信,系在鸚鵡的爪子上,輕輕拍了拍它的背,“把信帶給白玉堂,讓他轉(zhuǎn)交給朱伯材?!丙W鵡叫了兩聲,撲棱著翅膀,飛出洞口,很快消失在月色里。
朱璉站在洞口,望著鸚鵡飛去的方向,久久沒有動。夜風拂過她的發(fā)絲,卻不再讓她覺得寒冷——父親還活著,還在為了抗金、為了找她而努力,而她,也終于有了盼頭。易楓走到她身邊,輕聲道:“放心,信很快就能到。等易軍的勢力再大些,總有一天,能讓你們父女團聚。”朱璉轉(zhuǎn)過頭,看著易楓,眼里滿是感激:“謝謝你,易楓。若不是你,我恐怕……”
“不用謝?!币讞鞔驍嗨χ蛟铝?,“抗金本就是該做的事,護著你們,也是?!鄙蕉蠢?,炭火依舊泛著微光,趙福金等人輕聲說著話,氣氛溫暖而平靜。而洞口外的月色下,一只鸚鵡正朝著南方飛去,它的爪子上,系著一封跨越千里的家書,也系著一份藏在抗金大業(yè)里的、最柔軟的牽掛。
天剛蒙蒙亮,易軍總營的院子里還覆著一層薄霜,白玉堂正站在廊下清點物資,忽然聽到頭頂傳來鸚鵡的鳴叫。他抬頭一看,那只翠綠的鸚鵡正撲棱著翅膀落下,爪子上纏著一卷新的信紙。
“倒挺快?!卑子裉眯χ∠滦偶?,以為是易楓的回信,隨手便展開??赡抗鈩偮湓谧舟E上,他的動作瞬間頓住——那字跡起初帶著幾分細微的顫抖,像是落筆時心緒難平,往后卻漸漸穩(wěn)了下來,筆畫工整秀麗,分明是女子的筆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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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心里咯噔一下,快速往下讀,當“女兒朱璉”四個字映入眼簾時,瞬間明白了易楓的用意。這哪里是易楓的回信,分明是朱伯材的女兒朱璉寫來的家書!易楓這是要借這封信,讓朱伯材知道女兒尚在人世,既解了父女倆的牽掛,也能讓朱伯材安心留在易軍。白玉堂攥著信紙,快步往朱伯材的住處走。此時朱伯材剛起身,正坐在桌邊擦拭一把舊劍——那是他當年鎮(zhèn)守西北時用的兵器,劍鞘雖已斑駁,卻依舊被他保養(yǎng)得锃亮。聽到腳步聲,他抬頭看向門口,見是白玉堂,疑惑地問道:“白將軍,一大早來找老朽,可是有要事?”
“是好事,天大的好事!”白玉堂笑著走進屋,把信紙遞到他面前,“你女兒朱璉,昨天給你寫了信來!”
“你說什么?”朱伯材手里的布巾“啪”地掉在桌上,眼睛瞬間瞪圓,不敢置信地看著白玉堂,“璉兒?她……她還活著?她給我寫信了?”不等白玉堂回答,他便一把抓過信紙,手指因激動而劇烈顫抖,連展開信紙都費了些勁。當“父親親啟”四個字清晰地映入眼簾時,朱伯材的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。他扶著桌沿,一字一句地讀著,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信紙,生怕錯過一個字。信里寫著朱璉在金國的遭遇,卻輕輕帶過了牽羊禮的屈辱,只說“雖歷經(jīng)坎坷,幸得易楓將軍相救”;寫著如今和趙福金等人相伴,住在山洞里,雖簡陋卻安穩(wěn);還寫著“易楓將軍待我們極好,每日有熱湯暖身,無需擔憂”?!盎钪业沫I兒還活著……”朱伯材哽咽著,眼淚砸在信紙上,暈開了墨跡。他反復讀著“現(xiàn)在很安全”幾個字,忽然拍著胸口笑了起來,笑著笑著,眼淚又流了下來,一會兒哭一會兒笑,像個孩子似的,全然沒了往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