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一覺睡到九十年代
時間,對于楚航而言,已經失去了意義。
他仿佛沉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深海,絕對零度的黑暗包裹著一切。沒有光,沒有聲音,沒有觸感,甚至連思想的火花,也在墜入那片黑暗的瞬間,被徹底掐滅了。
他是誰?身在何處?過去了多久?
一概不知。
一切皆是虛無。
那股強行從宇宙魔方中復制而來的能量,浩瀚如星海,此刻卻在他體內進行著最原始、最野蠻的破壞。它像一頭被囚禁在瓷器店里的巨獸,瘋狂地撕扯、碾碎他體內的每一個細胞,試圖將他的存在從物質層面徹底抹除。
但楚航的身體里,還有另外兩股力量在頑固地抵抗著這場毀滅。
一股是【S級自愈因子】,他賴以生存的根基。它就像一個永遠不知疲倦的維修工,在宇宙能量摧毀一個細胞的瞬間,它就立刻著手修復。盡管修復的速度遠遠追不上破壞的步伐,但它從未放棄,執(zhí)拗地維持著楚航身體結構的基本完整,讓他不至于當場化為一捧宇宙塵埃,消散于無形。
另一股力量,則是【超級士兵血清】。它更像一個堅韌無比的內在框架,強化了楚航身體的每一個角落,從骨骼的密度到細胞膜的韌性,都達到了遠超常人的強度。如果說普通人的身軀是木頭搭建的房屋,那么楚航的身體就是一座鋼筋混凝土澆筑的堡壘。宇宙能量的破壞力固然恐怖,可想要徹底摧毀這座堡壘,也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。
于是,在他的身體內部,一種詭異而恐怖的平衡悄然形成。
破壞,修復,再破壞,再修復。
這個無休無止的循環(huán),在無盡的黑暗與冰封中,持續(xù)了很久,很久。
久到足以讓滄海變?yōu)樯L?,讓曾經輝煌的王朝化為史書上的塵埃。
……
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。
那塊最初包裹著楚航的冰層,隨著冰川的宏大運動與不斷分裂,早已脫離了格陵蘭島的海岸線,化作一座漂浮在北冰洋上的巨大冰山。它隨著不知名的洋流,在寒冷刺骨的海洋上展開了一場漫無目的的孤獨旅行。
終于,一股強大的暖流不期而至,徹底改變了它的航向。它開始緩緩向南漂移,巨大的冰體在日益溫暖的海水中逐漸消融,體積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小。
最終,在1995年的某一天,這座曾經冰封著兩位傳奇士兵的冰山,在加利福尼亞州海岸線附近的一片海域,迎來了自己的終點,徹底分崩離析。
那架名為“瓦爾基里”的飛機的殘骸,連同史蒂夫·羅杰斯的身體,一同沉入了更深、更暗的海底,靜靜等待著幾十年后,才會被霍華德·斯塔克的兒子所發(fā)現。
而楚航,他的運氣似乎要好上那么一點點。
一塊包裹著他的巨大浮冰,被一股強勁的海底暗流捕捉,猛地推向了近在咫尺的海岸。
嘩啦——
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撞擊聲,浮冰應聲碎裂。楚航的身體,像一件被歲月遺棄的垃圾,被翻涌的海浪沖上了一片人跡罕至的沙灘。
溫暖的加州陽光,第一次照射在他那張冰封了整整五十年的、年輕得有些過分的臉上。
這股來自外界的暖意,仿佛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,徹底打破了他體內那持續(xù)了半個世紀之久的恐怖平衡。一直被死死壓制的自愈因子和超級士兵血清,如同得到了強大的援軍,開始了瘋狂的反撲。而那股狂暴的宇宙能量,在長達五十年的持續(xù)消耗和磨損之下,也終于顯露出一絲疲態(tài)。
楚航的眼皮,幾不可察地輕微顫動了一下。
緊接著,他猛地睜開了雙眼,像一個瀕死的溺水者,拼命地大口呼吸著久違的新鮮空氣。
“咳……咳咳!”
冰冷刺骨、帶著濃重鐵銹味的海水從他的肺里被劇烈地咳了出來。他狼狽地趴在沙灘上,每一次咳嗽都牽動著五臟六腑,感覺身體內部像是被烈火灼燒過一般,疼痛難當。
我是誰?
我在哪?
我……還活著?
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潮水,瘋狂涌入他空白的大腦。二戰(zhàn)的硝煙,咆哮突擊隊的戰(zhàn)友,史蒂夫堅毅的背影,紅骷髏癲狂的笑容,還有那最后關頭觸碰的宇宙魔方……以及墜落的飛機和無盡的冰冷。
他掙扎著抬起頭,茫然地打量著四周。
這是一片陌生的沙灘,背后是陡峭的懸崖,面前則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。陽光有些刺眼,空氣溫暖而濕潤。
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正常。
但很快,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。
遠處的天空中,一道刺眼的白線劃破蒼穹,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。那是一架不應該出現在二戰(zhàn)時期的飛機,造型貼近于21世紀的設計,速度快得驚人。
更遠的海平面上,一艘巨大的、宛如鋼鐵城市的輪船,正緩緩駛過,其龐大的體型讓他想起了穿越前看過的泰坦尼特號。
他低頭審視自己。身上那套在二戰(zhàn)時期還算精良的作戰(zhàn)服,此刻已經破爛不堪,濕漉漉地緊貼在身上,散發(fā)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霉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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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撐起虛弱不堪的身體,步履蹣跚地爬上一個沙丘。
當他看到沙丘另一邊的景象時,整個人都僵住了,仿佛被施了定身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