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3章 葉子和李正嚴前世二十一
孟宴臣將銀杏葉湊近鼻尖,一縷若有若無的草木氣縈繞鼻尖——那是葉子方才站過的地方的味道,干凈得像她眼里曾閃爍的光。
“默默祝?!?br />
他低聲重復著,喉結重重滾了滾,指尖將葉片捏得緊緊的,卻又不敢太過用力,生怕折出一絲褶皺。
說得多像個君子,可他哪里配得上“君子”二字?
他是那個在酒吧里,見有人與服務員爭執(zhí),認出是針對她后,便失控發(fā)瘋打人的瘋子;是那個明明早已心動,卻始終裝聾作啞、不敢承認的懦夫;是那個眼睜睜看著她奔向別人,才后知后覺心疼到窒息的傻瓜。
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亮,是助理發(fā)來的消息,詢問明天董事會的資料是否需要再核對。
孟宴臣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,忽然扯了扯嘴角,笑容比頭頂?shù)脑律€要清冷。
他小心翼翼地將銀杏葉放進錢包夾層,仔細收好——他要把它做成標本,一直陪著自己。
葉子說過,他該分清愛好與工作,不能把愛好當成工作,那樣只會消磨掉最初的熱愛,最后只剩下疲憊。
他記住了,他也該試著把工作和愛好分開。
孟宴臣轉身往停車的方向走去,腳步依舊有些踉蹌,只是比剛才多了份沉甸甸的分量。
錢包里那片銀杏葉,像揣著一塊滾燙的烙鐵,灼燒著他的胸口,讓心不由自主地抽痛。
他清楚,這份等待或許荒唐,或許只會讓自己更痛,可除此之外,他想不出還有什么方式,能抓住那點快要熄滅的、名為念想的火星。
夜色濃稠,路燈將他的影子切割成一段一段,像極了他此刻被撕裂成兩半的心。
一半清醒地知道該放手,祝她安好;一半卻仍在泥沼里掙扎,不肯承認,那場刻骨銘心的錯過,早已成了無法改寫的結局。
葉子踉蹌著從孟宴臣身邊倉皇逃離,心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,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。
都說第一次入心的人,哪怕嘴上說著忘記,身體的記憶卻比腦子更誠實,再次相見的瞬間,心跳漏跳的節(jié)拍、呼吸驟然的滯澀,都在無聲地宣告:她從未放下。
她忍不住轉過身,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,順著臉頰簌簌滑落。
手無意識地按在胸口,指尖能摸到布料下心臟的劇烈跳動,她咬著唇小聲呢喃:“葉子,你要堅強。你們已經是過去式了……”
李正嚴多好??!
她一遍遍告訴自己。溫和、體貼,把她捧在手心,比孟宴臣那別扭的性子好上千倍萬倍,他才是能給她安穩(wěn)的歸宿。
可越是這樣想,心口的鈍痛就越清晰。讓她難受的從不是孟宴臣的疏遠,而是他方才那句“我心里早已愛上你了”——帶著遲來的坦誠,像一把鈍刀,慢悠悠地割著舊傷口。
他說他的心早就有了她,可惜一切都晚了。
這場無疾而終的感情,終究不是她一個人的暗戀。
那些他看向她時眼里藏不住的情意,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間,原來都不是她的錯覺。
可他醒悟得太晚了,那次轉身就是永別,再也回不去了。
“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的?!?br />
葉子抹了把淚,自嘲地笑了笑。500次回眸才換今生相遇,那她上輩子該是回眸了多少次,才換來了這場讓她肝腸寸斷的糾纏?
她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清醒——現(xiàn)在的她是許漾,不是那個沉溺于過去的葉子。
以前的葉子已經死了,死在了那次決絕的轉身里。
現(xiàn)在的她,要帶著爸爸媽媽的期望,帶著養(yǎng)父養(yǎng)母的囑托,好好活下去,再也不能被情緒拖垮。
可理智壓不住心底的聲音:李正嚴很好,可她不愛他。
愛是什么?
是會讓人降智、讓人瘋狂的東西。她見過自己為愛失魂落魄的樣子,像個提線木偶,智商情商全線崩塌,活得人不人鬼不鬼。那樣的愛情太可怕了,她再也不想重蹈覆轍。
李正嚴的愛意太滿,滿到讓她無措。
她能回饋他的,只有感激與愧疚,唯獨沒有同等的愛戀。
可李家父母待她那樣好,把她當親女兒疼,從沒有嫌棄她孤女的身世,哪怕他們家世顯赫、幾代從政,也從未在她面前擺過半分架子。
“我不能做白眼狼?!?br />
葉子攥緊了拳。人家給了她十成的暖意,她怎能因為心底那點殘存的悸動,就狠心傷害他們、一走了之?
圖書館的冷氣吹得人發(fā)冷,她攤開的書頁許久沒有翻動,上面的字跡模糊成一片。
手機在口袋里震動,是李正嚴發(fā)來的短信,問她在哪、要不要來接她,她卻渾然未覺。
今天這短短一會兒的思緒,比過去幾個月加起來的都要紛亂。
與孟宴臣的重逢像一塊石子,在她努力維持的平靜水面上,激起了無法平息的漣漪。
可她心里清楚,漣漪終會散去。她和孟宴臣之間,隔著的不只是時間,還有太多無法回頭的瞬間。
合上書本,葉子站起身,窗外的夕陽正緩緩沉落,給天空染上一片溫暖的橘紅。她吸了吸鼻子,把眼淚憋了回去,朝著圖書館外走去。
該回去了,回那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