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2章 人間煙火?葉子完結(jié)
李正嚴的目光始終看著在對面病房,未曾移開半分。
直到良久,才緩緩抬眼,極輕地瞥了張文軒與莊子恒一眼——臉上倦意濃得化不開,眼神卻靜得像深潭,沒有半分焦灼。
“文軒,子恒,你們不懂。”
他開口,聲音沙啞卻平穩(wěn),“有些傷口,不是結(jié)了痂就算愈合,它會鉆進骨頭縫里扎根,陰雨天疼,念起時更疼。”
他指尖摩挲著掌心那枚翡翠小兔子,冰涼的玉料早已被體溫焐得溫熱,“我試過忘的?!?br />
“把她的照片鎖進抽屜最深處,把她送我的東西扔進垃圾桶,刻意繞開所有可能遇見她的地方?!?br />
他喉結(jié)滾了滾,自嘲地勾了勾唇,“可有用嗎?沒用。垃圾桶里的東西,沒等轉(zhuǎn)身就急著翻回來,我舍不得。
午夜夢回驚醒,總?cè)滩蛔〈蜷_抽屜,再看一眼她的臉?!?br />
“她喜歡的茉莉開了,我會下意識頓住腳步;知道她怕黑,走夜路時總?cè)滩蛔×粢馍砼?,看看有沒有獨自走的姑娘,會不會是她?!?br />
他聲音放得更輕,像怕驚擾了什么,“我沒在她身邊,她會害怕嗎?
孟宴臣知道嗎?
能好好陪著她嗎?”
張文軒張了張嘴,想勸“時間能沖淡一切”,可厲正言眼底的執(zhí)拗像堵墻,把話硬生生堵了回去。
他忽然想起一年前的那天——李市他在辦公室枯坐整夜,次日眼底爬滿血絲,卻平靜地簽完了所有文件,唯獨辦公桌那盆茉莉花,葉子全枯了。
那是葉子親手送的,當時她笑著問:“你知道茉莉的花語是什么嗎?”
此刻,李正嚴抬眼看向兩人,輕聲重復了那句問話,不等回答便自己接了話:“是‘勸君莫離’啊!”
“可我終究不是她的‘君’?!?br />
他垂下眼,指尖攥緊了那枚玉兔,“我知道她心里有我,只是……我比不過孟宴臣。
他有她,有孩子,是完整的一家三口?!?br />
他喉間發(fā)緊,“以前沒孩子時,她選孟家三口,舍了我,說一人傷心總比三人痛的好。
可愛情哪是這么算的,葉子……”
莊子恒在旁輕輕拉了拉張文軒,低聲道:“別勸了,正嚴心里的坎,得他自己邁。”
他看了李正嚴一眼,轉(zhuǎn)頭望向?qū)γ娌》康姆较颉?br />
就在這一瞬,李正嚴他看見對面病床上的女孩動了——是葉子醒了。
他看見孟宴臣猛地抱住她,又哭又笑,低頭吻她的額頭,吻她的發(fā)頂。
那畫面刺得他眼疼,心里卻分作兩半:一半是真切的高興,一半是翻涌的嫉妒——高興她醒了,嫉妒守在她身邊的人,不是自己。
仿佛有心靈感應,葉子忽然抬眼,恰好對上他的目光。
她猛地捂住嘴,眼眶瞬間紅了,隔著病房的距離,用口型無聲地問:“你還好嗎?”
李正嚴看著她滿眼的擔憂,忽然紅了眼眶,也用口型回應:“我很好,你好好養(yǎng)身體。”
兩人隔著空氣,都笑了,眼角卻沁出了淚。
很快,孟懷瑾、付聞櫻、韓廷、肖亦驍都圍了過去,付聞櫻懷里還抱著個小小的嬰兒,是葉子的孩子。
李正嚴望著那滿室的熱鬧,原本記掛的“三年之約”,忽然就沒了分量——他不想再給她添半分壓力。
直到葉子被眾人圍著,再沒有余光分給這邊,李正嚴才緩緩向后倒去,重重靠在病床上。
緊繃了許久的弦終于松了,他閉上眼,瞬間便沉入了夢鄉(xiāng)。
這一次,他終究沒能撐住。
消毒水的味道似是淡了許多,耳邊莊子恒的嘆息、張文軒的抽泣,都漸漸飄遠,像被風吹散的霧。
他像個卸下所有行囊的旅人,任由濃重的睡意席卷而來,再無半分抗拒。
夢里沒有茉莉花開的清芬,沒有深夜輾轉(zhuǎn)的焦灼,只有一片純粹的白,白得溫柔,白得讓人安心。
這是他與葉子分開后,離她最近的一次——從前踏遍她的城市,走她走過的路,逛她去過的店,不過是借痕跡解相思;而此刻,他見了她,抱過她,也吻過她,再無遺憾。
至于三年之約,便留到三年后再說吧!
莊子恒望著他沉睡的臉,眼底的紅血絲終于淡了些,唇邊還凝著那抹又哭又笑的弧度,忽然輕輕嘆道:“他總算肯睡了,再這么熬下去,身體遲早要垮?!?br />
張文軒站在窗邊,望著對面依舊亮著的病房,心里五味雜陳。
或許有些愛,真的不必擁有。
能看著她好好活著,能在她醒來時遠遠遞去一句“我很好”,對李市而言,便已是最好的結(jié)局。
病床上,李正嚴的手仍緊緊攥著那枚翡翠小兔子,玉石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,仿佛隨著主人平穩(wěn)的呼吸,一同輕輕起伏。
有些執(zhí)念不必磨成灰燼,或許就這樣留在心底,化作偶爾想起時的一聲嘆息,也算是,另一種圓滿。
葉子被眾人簇擁著,在孟宴臣的悉心陪伴下,身體的傷痛正一點點褪去,可心底那處記掛著李正嚴的角落,卻始終留著淡淡的痕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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