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光荏苒，張靈玉加入【燕山派相親相愛一家人】微信群已有一月有余。

  這短短月余時間，在龍虎山眾人眼中，這位向來以冷峻、嚴謹、不茍言笑著稱的小師叔/靈玉真人，身上正悄然發(fā)生著一些細微卻不容忽視的變化。

  最先察覺到異樣的是負責(zé)照顧張靈玉起居的小道童。

  他發(fā)現(xiàn)，靈玉師叔祖以往用齋時總是目不斜視，食不言寢不語，嚴格遵守著古禮。

  但最近，他偶爾會在用膳時，目光掃過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，雖然依舊不會在飯桌上使用，但那匆匆一瞥中，似乎帶著某種……期待？

  甚至有一次，小道童分明看到師叔祖的嘴角，在瞥見手機屏幕時，極其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！

  雖然轉(zhuǎn)瞬即逝，但足以讓小道童驚得差點打翻手中的湯碗！

  緊接著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的是與張靈玉一同修煉、處理俗務(wù)的天師府同門。

  他們發(fā)現(xiàn)，靈玉師兄（弟）雖然依舊嚴肅，但身上那股仿佛永遠化不開的寒意，似乎淡了些許。

  以前與他討論道法或事務(wù)，他言簡意賅，點到即止，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。

  如今，他雖仍不算健談，但偶爾會就某個細節(jié)多問一句，或者在他們提出不同看法時，不再是直接否定，而是會沉吟片刻，說一句“容我再思量”。

  這種微小的改變，讓同門們與他相處時，感覺不再那么有壓力。

  變化最為明顯的，是在一次天師府內(nèi)部的小型論道會上。

  一位年輕弟子在闡述對“清凈”的理解時，引用了某部網(wǎng)絡(luò)小說里的句子（他以為是古籍），引得幾位老成持重的師叔微微蹙眉。若是往常，張靈玉即便不直接斥責(zé)，也會以眼神表達不贊同。

  但那次，他聽完后，并未動怒，反而平靜地開口：

  “此喻雖源自俗文，其意卻暗合‘本來無一物，何處惹塵?！怼?br />
  求道之心不拘一格，然需明辨本源，不可舍本逐末?！?br />
  他既指出了弟子引用不當?shù)膯栴}，又沒有完全否定其感悟，還給出了正確的引導(dǎo)方向。

  這番既有原則又不失寬容的處置，讓在場眾人都感到有些意外。

  那位年輕弟子更是感激涕零，連連稱是。

  會后，幾位與張靈玉相熟的師兄弟忍不住私下議論。

  “靈玉師兄最近……似乎有些不同了？”

  “是啊，感覺沒那么……凍人了?！?br />
  “我上次好像還看到他對著手機笑了一下？雖然很快又板起臉了。”

  “手機？莫非是受了那個燕山派群聊的影響？”

  “噓……慎言！不過，若真如此，那陳昭先生，倒真是有幾分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……”

  連老天師張之維，也敏銳地捕捉到了愛徒的變化。

  這一日，他將張靈玉叫到跟前，狀似隨意地問道：“靈玉，近日修行可還順暢？心緒似乎平和了許多。”

  張靈玉躬身答道：“回師父，弟子近日于雷法陰陽轉(zhuǎn)化，略有所悟，心緒確比往日寧靜些許?！?br />
  老天師撫須微笑，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：“哦？有所悟是好事?？磥恚嗫纯?，多聽聽，總歸是沒有壞處的?！?br />
  張靈玉心中了然，知道師父指的是什么，臉上微熱，低聲道：“弟子明白?！?br />
  老天師看著他這副模樣，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好笑。

  自己這塊百煉精鋼般的徒弟，終于也開始有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，這無疑是好事。

  只是不知道，這變化最終會將他引向何方。

  而這一切變化的源頭——那個名為【燕山派相親相愛一家人】的微信群，依舊每日熱鬧非凡。

  張靈玉雖然大部分時間仍是潛水狀態(tài)，但出現(xiàn)的頻率明顯增高。

  他不再僅僅是被動回應(yīng)夏禾的“學(xué)術(shù)探討”，偶爾也會對諸葛青分享的某些術(shù)數(shù)原理發(fā)表一兩句看法，甚至……會在張楚嵐插科打諢過度時，發(fā)一個系統(tǒng)自帶的【敲打】表情。

  這個表情第一次出現(xiàn)時，群內(nèi)足足安靜了三十秒。

  【張楚嵐（三弟子）】：?。。⌒熓迥憔尤粫l(fā)表情包了？！你是誰？你把我們高冷的小師叔藏哪兒了？！

  【諸葛青（二弟子，開山大師兄）】：（微笑）靈玉真人，與時俱進。

  【夏禾（開山大弟子，開山大師姐，掌門繼承人）】：……

  【馮寶寶（師姐）】：這個表情意思是打人嗎？

  【陳昭（師父）】：（哈哈大笑）@張靈玉 干得漂亮！以后張楚嵐再嘚瑟就敲他！

  張靈玉看著屏幕上眾人的反應(yīng)，尤其是張楚嵐那夸張的哀嚎和陳昭毫不掩飾的贊許，臉上有些發(fā)燙，心中卻并無反感，反而有種……難以言喻的輕松感。

  他似乎開始慢慢理解，為何師父會說“道在方寸之間”了。

  他依舊是天師府的靈玉真人，恪守著門規(guī)戒律，追求著無上大道。

  但內(nèi)心深處某個堅硬的角落，正被這群聊里傳來的煙火氣與人情味，一點點地浸潤、軟化。

  他不再將所有的情緒都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