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寒風(fēng)刮過街面，卷起昨夜狂歡后殘留的紅色碎屑。陳昭裹了裹身上那件明顯寬大了不少的舊棉襖，雖然體內(nèi)靈氣自行運轉(zhuǎn)，寒暑不侵，但這身行頭實在與周圍漸漸蘇醒的現(xiàn)代都市格格不入，也與他此刻“百萬富翁”（雖然錢在卡里）的內(nèi)在身份嚴重不符。

  目標(biāo)明確，街角那臺24小時ATM機正散發(fā)著誘人的光芒。

  走到ATM機前，插入銀行卡，輸入那串樸實無華的密碼“”。屏幕亮起，陳昭熟練地點擊查詢余額。

  【賬戶余額：￥1,000,000.00】

  即便早有心理準備，親眼看到這一長串零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屏幕上，陳昭的心臟還是很不爭氣地猛跳了幾下。四十多年的人生里，他銀行卡的數(shù)字從未超過五位數(shù)，而且多半還是小數(shù)點前面。

  “嘖，系統(tǒng)誠不欺我?！彼吐曌哉Z，語氣里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慨。錢不是萬能的，但對一個“六無”人員來說，這筆錢意味著最基本的生存尊嚴和選擇權(quán)。

  他取了五千塊錢現(xiàn)金。厚厚一沓紅色鈔票從出鈔口吐出來，握在手里的感覺，踏實，滾燙。將錢仔細揣進內(nèi)兜，銀行卡收好，他走出了ATM亭。

  正月初一的早晨，許多店鋪都關(guān)門歇業(yè)，慶祝新年。但總有一些勤快的早餐店，早早升起了炊煙，用食物溫暖著早起的人們和熬了通宵的靈魂。

  循著香味，陳昭找到了一家看起來頗為干凈熱鬧的早點鋪子。門口支著大鍋，油條在滾油中膨脹變得金黃，蒸籠摞得老高，冒著騰騰熱氣，豆?jié){機嗡嗡作響。

  “老板，兩根油條，一碗豆腐腦，多放點鹵子和香菜，再來一籠豬肉大蔥包子?！标愓颜伊藗€空位坐下，用那口標(biāo)準的普通話熟練地點餐。融合了“語言精通”，他甚至連本地方言都聽得懂，說得溜。

  “好嘞！稍等?。　崩习迥锸帜_麻利。

  很快，食物上桌。炸得酥脆的油條，咸香嫩滑的豆腐腦，皮薄餡大的包子，散發(fā)著最樸實也最誘人的香氣。對于在網(wǎng)吧坐了一夜（雖然他沒睡）、并且很久沒好好吃過一頓像樣飯的陳昭來說，這無疑是人間至味。

  他吃得很快，但并不狼狽，一種滿足感由內(nèi)而外地散發(fā)出來。肚子里有了食，身上有了錢，穿越初期的茫然和無措被沖淡了許多。

  “舒坦！”喝完最后一口豆?jié){，陳昭長出一口氣，感覺渾身都暖洋洋的。付錢的時候，他從那沓新取的鈔票里抽出一張，遞給老板娘。

  老板娘找零的時候，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。這人穿著破舊，但氣質(zhì)卻很特別，眼神明亮清澈，吃相雖然快卻莫名給人一種很“穩(wěn)”的感覺，尤其是掏出那嶄新鈔票時，自然得就像天天如此。

  陳昭接過零錢，笑著道了聲“新年好”，便在老板娘有些疑惑的目光中離開了。

  接下來，首要任務(wù)：形象改造。

  他循著記憶和路牌，朝著這個城市商業(yè)中心的方向走去。大年初一，很多大型商場照常營業(yè)，只是開門時間會晚一些。

  等到差不多十點鐘，一座名為“百盛廣場”的大型購物中心剛剛開門迎客。陳昭踱步走了進去。

  與外面清冷的街道不同，商場內(nèi)暖氣開得很足，燈光明亮，音樂歡快，雖然顧客還不算多，但已經(jīng)營造出一種節(jié)日的氣氛。

  陳昭這一身顯舊的棉襖，與周圍光鮮亮麗的環(huán)境和衣著新潮的顧客形成了鮮明對比。他一踏進那些國際品牌云集的樓層，立刻感受到了幾道異樣的目光。

  他渾不在意，自顧自地逛著。他對品牌沒什么研究，以前是沒條件，現(xiàn)在是有條件了但沒那習(xí)慣。他只看眼緣和舒適度。

  走進一家風(fēng)格簡約休閑的男裝店，燈光打得很講究，衣服陳列得很有格調(diào)。一個年輕的女店員迎了上來，臉上掛著職業(yè)化的微笑，但目光快速掃過陳昭的穿著后，那笑容淡了幾分，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慢。

  “先生，請問需要看看什么？”語氣還算客氣，但帶著一種疏離感。

  陳昭像是沒察覺，隨意地看著衣架上的衣服，手指拂過一件淺灰色羊毛衫的料子，手感不錯。

  “這件怎么賣？”他問道。

  店員保持著微笑：“這款是新年新款，含羊毛百分之七十，折后價一千二百八?！?br />
  “哦?！标愓腰c點頭，不置可否，又看向旁邊一件深色的休閑夾克。

  那店員見他只是看和問，絲毫沒有要試穿或購買的意思，加上他那身行頭，心里已然把他歸為了“瞎逛、買不起”的那類人。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，語氣也淡了點：“先生，我們這邊都是當(dāng)季新款，價格可能不太適合日常穿搭。您可以看看那邊折扣區(qū)的舊款，或許有更經(jīng)濟實惠的選擇?！?br />
  這話說得還算委婉，但意思很明顯：這里的東西貴，你買不起，別瞎摸了，去那邊撿便宜貨吧。

  若是以前那個在社會底層掙扎、受盡白眼的陳昭，或許會感到難堪和憤怒。但此刻，他只是覺得有些好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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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轉(zhuǎn)過頭，看向那個店員，臉上露出他那特有的、略帶玩味的笑容，用那口標(biāo)準的普通話，不緊不慢地說：“哦？折扣區(qū)？謝謝你啊。不過我覺得，衣服這東西，跟人一樣，光看表面容易走眼。你說是不是？”

  他語氣風(fēng)趣，甚至帶著點調(diào)侃，沒有絲毫火氣，卻讓那店員的臉?biāo)查g漲紅了。這話里的意思，她豈會聽不出來？

  陳昭卻沒再理會她，徑直走到那件休閑夾克前，看了一眼尺碼，正好是他的號。

  “這件，還有剛才那件羊毛衫，拿我的號，我試試。”他語氣平靜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隨意。